北海,陽紆龍宮,靈囿中。
晴竹竿竿,瀟瀟灑灑。
竹骨明淨,葉積煙雲,秋聲上下,經久不散。
梅花鹿悠然而臥,鹿角分叉,高有丈許,枝枝丫丫,只是一看,就有一種古色撲人眉宇,讓人詩意大發,忍不住以澄明水色為紙,取來竹意研成細磨,折清瘦梅花枝做筆,信手成畫,晴日新妝,躍然其上。
張辰懶洋洋地躺在小池前,波紋粼粼,照出他光滑如緞子一樣的皮毛,沒有任何雜色,青牛一蹄端酒杯,盛滿靈酒,美滋滋抿一口。
只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青牛目光躲躲閃閃,時不時沖角落一小閣瞥去。
火鶴明火兒火羽鮮亮,鶴喙長長,正停在藤葉細細,上有霜意的假山上,嗅着自假山下曲曲折折上來梅枝的香氣,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道,「傻牛,你這麼看來看去,也不怕把脖子扭了。」
「嘿嘿,」
張辰憨憨一笑,牛尾巴亂甩,大牛眼轉動,辯解道,「九首大人快兩個月沒有踏出小閣了,我不是擔心嘛。」
「擔心?」
明火兒鶴翅展開,大若車輪,焰色流轉,浮空生彩,用不屑的小眼神白了看上去憨厚實則腹黑的青牛,徑直開口道,「你要是真擔心,就湊到跟前去敲門。不然的話,就別在這唧唧歪歪,惹老娘心煩!」
青牛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他可不喜歡找虐。
「傻牛,」
明火兒踏着藤蔓,身姿輕盈,不加一羽,在青白交暈中起舞,鶴影修長,美輪美奐,道,「好好休息吧,我昨日出去聽宮中的龜丞相講,過一段時間,將會在鈞元宮有浩大法會,到時候,不止龍子龍孫前去,海上鍊氣士,甚至天庭的人,都不會缺席。」
明火兒又瞥了青牛一眼,道,「你這個傻牛最會拍小真那個婢女的馬屁,說不得這次十一公主會騎着你出去。」
「還有這樣的事?」
青牛一喜,自地上起來,繞水池而行,喃喃自語道,「上次去黑風山沒有得到多少好處,這一次應該有個大的。」
明火兒看着興奮地轉來轉去的青牛,然後閉上眼睛,倚在開滿小花的梅枝上,枕着鬱郁香氣入睡,眼不見,心不煩。
反正自己沒有機會,小真那個小蹄子對自己可不待見,這樣的好事肥差落不到自己頭上。
「莫非那小蹄子是嫉妒老娘比她身材好的多?
明火兒嘟囔一句,憤憤不平。」
角落,有小閣。
周匝煙外松翠,木石參差。
碧陰冉冉而落,交替入窗,可惜窗戶未開,只得徘徊於窗前。
天光照下,清絕勝人。
在閣中,在中央,是一株鐵樹,挺拔森然,枝幹青碧,只有葉子嫣紅,明焰如火,其上開滿小花,偶爾墜落到地面上,發出一種清音,繼而會有火暈盪開,火芒在裏面跳躍。
鬼車在樹下,兩首高昂,翎羽環抱,一動不動,如同睡着了一樣。
少頃,沒有人看到,在虛空之中,出現一環佩,用金絲結成花珠,間以助於,寶石,鈴鐺,貫串成列,小巧而精緻,上面有奇異文字,彎角若羊角,了不可識。
只是和以往相比,環佩上的文字明亮不少,像是星斗一般,曳彩生煙,裊裊不絕。
叮咚,叮咚,叮咚,
環佩暈開雲光水氣,圈圈層層的,然後往下一落,進入到樹下的鬼車體內。
下一刻,鬼車睜開眼,眸光森冷,陰綠撲人。
李元豐大夢初醒般,半昂起頭,,旋即感應到鬼車真身身上不可思議的力量,獨屬於洪荒異獸,遠遠不是人身可比擬的,他看了看左右,將閣中的景象盡收眼底,然後用一種莫名的語氣,道,「回來了。」
無悲無喜,自自然然。
唯有外面,乍然風起,歲晚霜意來襲。
「離開了近兩個月。」
李元豐算了算時間,心中有數,對於自己沒有被其他人打擾,他也不意外。
畢竟是在龍宮中,水族壽命很長,做事通常都是按照年來。
像是靈囿中三個坐騎,閒來無事時候,一睡就是半年一年。
只要不是那十一公主敖鸞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