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芭蕉洞。
白露暖空,霜氣行天。
冷光自外面來,稀稀疏疏的,照在庭中的松竹上,積累下來,漸漸地,多了後,在葉子上轉動,被風一吹,如同煙圈一樣,飄飄然的,似乎要飛起來,卻又離不開。成千上百的月光煙圈,倏大倏小,倏聚倏散,不論風怎麼吹,會東歪西扭地變化形狀,可韌性十足,不會破滅。
自李元豐的方向來看,冷光煙氣粘在葉子上,晃晃悠悠的,看上去珊珊可愛,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堅韌和頑強。
正如自己,任憑風吹雨打,困難一個接一個,初心不改!
修神通,煉法寶,護己身,求大道。
求一個洞徹天地玄妙,求一個無拘無束的自由,求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
&下來怎麼辦?」
這個時候,鐵扇公主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李元豐的遐思,這位女仙站起身,裙裾搖擺,最下面是圈圈層層的波光暈輪,映照飾品的寶色,她蹙起眉頭,神情不安。
原因很簡單,因為剛剛離去的金吒提到的如來佛祖和觀自在菩薩,鐵扇公主可不是一般野路子的妖怪,她出身於血海貴族,有完整的傳承,又喜歡讀書,對如來佛祖和觀自在菩薩這樣傳說中的存在有了解。
即使只知道一鱗半爪,但隱隱透出的梵門兩位大能的無上偉力,依舊讓人膽顫心寒,聞風喪膽,莫過於此。
牛魔王早已經除去身上的甲冑,換上一件一領鴉青剪絨襖子,松松垮垮地坐在藤椅上,喝着烈酒,瞪大牛眼,瓮聲瓮氣地道,「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就在芭蕉洞等着,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牛魔王這話,聽起來斬釘截鐵,霸道十足,很有大妖天不怕地不怕,無所畏懼的風采。
&個老牛,」
鐵扇公主聽了,卻沒有覺得自家老公霸氣,反而上前,要擰他耳朵,一邊上手,一邊還嚷着,道,「你是不是被積雷山摩雲洞的狐媚子迷了心智了啊,剛才都落到人手中了,要是外面的人再搬救兵,你打得過啊?」
&是打!」
牛魔王梗着脖子,半步不退,反正被扭耳朵扭習慣了,不怕。
&氣臨頭,昧了靈智啊,」
李元豐目中餘光落在牛魔王身上,以牛魔王的出身和見識,不會不知道如來和觀自在的厲害,可在劫氣臨頭的時候,卻好像失了智,讓他下意識忽略所有。
劫數到,再英明神武,都不管用。這突如其來的劫氣影響,讓局中人跟開了弱智光環,衝動光環和嗜血光環似的。
&主二叔,」
紅孩兒被自家父母親亂的頭疼,不由得看向李元豐,開口問道,「我們真要在芭蕉洞裏等着人搬救兵啊?」
&還是要等的。」
李元豐背後的九個鳥首掃過牛魔王,其頂門上劫氣如黑雲,蒸騰上下,越聚越多,待到頂峰後才會緩緩下落,這個過程需要一段時間。待撐過這一段時間,才能夠打破牛魔王身上的西遊劫數,讓之真正擺脫。
李元豐眸光慘綠,比月冷下的松蔭中多了三分陰森,他看到紅孩兒似乎有點無精打采,笑了笑,道,「你要是耐不住性子,可以到洞府外,跟外面的人交交手,磨鍊下自己的神通道術。」
&嘞。」
聽到這個,紅孩兒的小眉毛又揚了起來,跟出鞘的飛刀一樣,他嘿嘿一笑,抓起火尖槍,道,「我去叫陣那個無恥的孫猴子!」
且說金吒,離開芭蕉洞,回到自家的營地。說是營地,當然不是世俗軍隊中的那種大營,作為仙佛一流,早就起了飛閣懸台,何止百十個,早用虹橋勾連,四下清氣倒垂,若瀑布般,轟然作響。
自下往上看,耀眼的星斗倏爾變大,縈滿空中,然後陡然落地,不計其數的星火迸射,來來回回,上上下下。
瑞氣虹彩,天上宮闕。
&兄回來了。」
木吒正坐在一臨雲閣樓上,周匝氤氳霜色,淨色珊珊可愛,他見到金吒過來,連忙起身。
金吒點點頭,眸光一動,就看到不遠處,孫悟空,豬八戒,還有一個人,看上去是個孩童,總角雙鬏頭,可愛娃娃臉,身穿紅衣,脖子戴蓮花,系荷葉裙,頂上揪巾光燦爛,水合袍束虎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