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宇文化及惡夢連連。
幾次都夢到江都城破,李淵等率軍殺入,將他擒拿,然後各種刑罰加身。
醒來,汗水浸濕了衣被。
宇文化及坐在床榻上,雙手揉捏着臉龐,依然還無法從那驚嚇中恢復過來。
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了。
雖然殺了皇帝奪了江都,可江北大營的大軍居然殺回來了。
他現在後悔不該殺了楊廣,可又恨李淵那老賊。
「定是這老賊鼓動了陳棱沈光二賊。」
「都怪司馬德堪,我根本不曾想弒君,都是他們逼我的。」
「司馬老賊,還說一切都已經謀劃妥當,江都驍果和江北大營兵將都會相隨,可如今居然是這種局面。」
早上,他還意氣風發,拒絕了那些人的勸進,可是現在,他卻已經感覺自己馬上就會敗亡。
如果城破,他很清楚他會落得如何下場。
「他娘的,都要害我!」
宇文化及破口大罵,罵完這個罵那個,罵了半天,最後頹廢的嘆氣。
下半夜,他根本就沒再睡着。
天亮後,宇文化及通紅着眼睛,召來司馬德堪宇文智及一干人馬。
「蕭後不肯立楊浩,那我就乾脆自己為當皇帝。」宇文化及紅着眼睛對諸將宣佈。
司馬德堪道,「我贊成,既然李淵已經率兵殺來,那乾脆就不要留什麼餘地了。」
「好,你去把楊浩殺了,我今日就登基!」
宇文士及問他,為何要這麼急?
「人生故當死,豈不一日為帝乎?」宇文化及已經豁出去了,反正局面已經到這地步了,倒不如乾脆也別立什麼傀儡皇帝,直接自立天子,哪怕當一天皇帝,也要當一天。
而對司馬德堪等人來說,眼下宇文化及稱帝,正好給將士們封功論賞,授職封爵,也好提升提升一下士氣。
一切都是現成的。
宇文化及於是毒殺了秦王楊浩,直接在朝堂上接受百官朝賀,定國號許,建元為天壽。
同時封賞將士,署置百官。
以宇文智及為司徒,以司馬德堪為司空。
以宇文士及為納言········
他一口氣封出了一百多個公爵幾百個侯爵,至於伯子男更是無數。那些叛亂的驍果,各個連升三級。
他還把江都宮裏府庫的錢帛都拿出來賞賜給那些叛軍,以此激勵他們。
同時,他還頒下賞賜,說擒殺李淵者,封萬戶侯賞萬金,殺陳棱和沈光者,各封開國伯,賜千金。
身着楊廣留下的冠冕兗服,宇文士及坐在朝堂上,聽着百官的朝賀,心裏還有一絲欣慰。
就算死,也值了。
江都城頭。
換上了許國大旗。
旗幟來不及刺繡,便只用墨水寫就。
城下李淵等見宇文化及居然如此迫不急待的篡位稱帝,都怒不可遏。
「攻城,有擒殺宇文化及者,封開國縣公,賞萬金。」
面對着宇文化及開出的懸賞,李淵也還敬過去,並且還提升了賞格。
兩支兵馬,開始交戰。
弓弩橫飛,喊殺沖天。
整個江都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場。
虎賁郎將麥孟才聽着那廝殺聲,腦中不由的迴響起父親的話。
「阿奴當備淺色黃衫,吾荷國恩,今是死日,吾既被殺,爾當富貴。」
這是大業七年,父親麥鐵杖在遼河浮橋上對他說的話,當時浮橋還差一點點搭好,可高句麗軍全軍來沖。
麥鐵杖率隊衝過未建好的浮橋,守住了橋頭陣地,讓大軍得以過河,並最終擊敗了高句麗軍。
率隊衝鋒前,父親把他叫來,說自己身負國恩,所以今天當冒死衝鋒,哪怕戰死了,也不負國恩君恩。
後來父親真的戰死在了對岸,甚至屍體都被高句麗人擄走。
後來皇帝贖回了父親屍體,並授他虎賁郎將之職。
披好鐵甲,插好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