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東南樂遊原上。
延興門內新昌坊內,靈感寺中。
「可惜來的不是時候,若是三月時來,這寺中櫻花盛放,最是美麗。」
櫻花樹下,一名白衫中年男子道。
「對出家人來說,花不花的其實都一樣。」老道笑着上前。「陰兄,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老道你依然還是這般樣子。」
「閒雲野鶴,逍遙自在,比不得陰公你位高權重,日理萬機。」
「老夫如今也不過一閒人也,而且馬上要去雲南了,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返回。」
「既然不想去,何必要去呢?」俊俏的年輕和尚上前來。
「這位是?」姓陰的中年男子問。
老道便笑道,「我給二位引見一下,這位是來自少室山的惠操,是少林武僧總教頭曇宗弟子。」
「惠操,這位是左翊衛大將軍張掖侯陰公。」
張掖侯陰世師,左翊衛大將軍,楊廣鄱邸舊臣,奉命與衛玄、骨儀並輔佐代王留守長安。
衛玄衛文升上次帶兵去了洛陽,現在據說被王世充卡着錢糧,於是受制於王世充,被李淵給列為附逆之臣。
陰世師則和骨儀在李淵入長安之後,便被奪了職權,現在閒散在家。
還即將要出使雲南,宣撫地方。
「聽說李淵要稱帝了。」惠操笑道。
陰世師點了點頭,羅成在范陽稱帝後,李淵便也開始着手準備稱帝,據說連洛陽的王世充也在準備稱帝。
現在大家都已經不需要隋朝的這面旗幟了。
「陰公,你以為李淵能成事嗎?」
陰世師對李淵沒什麼好感,對於羅成和王世充這兩人也一樣沒好感,至於其它各種反賊民軍,就更無好感了。
但現如今,原來大隋朝廷出來的也就這三家了。
「李世民淺水原大敗,折損兩員大將軍,被擒八總管,若非薛舉突然病死,使得薛仁杲停下攻勢回去繼皇帝位,只怕都早打到長安城下了。」陰世師直言道。
「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雖說現在李淵控制的關中朝廷,擁兵二十萬,還據有大半個河東,可實際上若李淵稱帝,只怕河東的蕭瑀和楊義臣未必會擁立他,而這關中的二十萬之兵,也只是號稱,實際上李家集全力也打不過薛氏,更別說出關以爭天下了。」
惠操便勸說陰世師,「何不趁現在李家大軍盡在長安以西,京師空虛之時,干件大事。事成,陰公也不失國公之位,更不用去雲南了。」
陰世師沉默。
老道這時勸說陰世師,「陰公以為,若是李淵稱帝,會如何對待代王?」
陰世師沒說話,正常便可能是殺了,或被病死,或直接一杯毒酒,都是可能的。
「代王先前娶的是陰公之女吧,據說還有一個兒子?」
楊侑才十幾歲,但身為皇孫親王,卻也早有了女人孩子。
「李淵這人手段狠辣,擅過河拆橋。江都之亂,他倚沈光陳棱平宇文化及,結果轉身就讓陳棱留守江都,自己一個人北上,然後得了來護兒錢糧,又讓來護兒留守彭城。結果呢,來護兒給他兵給他糧,轉過頭沒幾天,來護兒卻突然病死,死的可是不明不白啊。」
「回京之後,立有大功的沈光下場如何?被李淵奪了兵權,然後打發入蜀。」
「李淵這人啊,只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他是絕不可能會留代王和他的妻兒的,陰公你說不定人還未到雲南,半路上就會被一道密旨給毒殺在驛站了。」
這番話正說到陰世師的心裏去了。
「可秦皇卻不會如此,齊王退位之後,封歸命侯,如今還供奉在范陽呢,甚至對於原來的貴族官員也相當優待的。」
「若陰公能助代王歸附大秦,吾皇將授代王為順命侯,封陰公為涼國公,陰公的女兒外甥也皆能保全,並將授陰公關中節度使之職。」
陰世師良久才道,「如今我不過一閒人爾,能成什麼事呢?」
「不然,陰公留守長安這麼久,於長安城中舊部心腹肯定不少,而且你名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