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蕭銑入京。
羅成對於蕭銑還是挺客氣的,特意在宮中舉辦盛大宴席招待蕭銑,並讓李密、王世充、竇建德、夷男等一干人做陪。
蕭銑看到李密、王世充等人時,還愣了許久。
「魏公在洛陽安好乎?」
曾經雄霸中原,為中原盟主的李密此時跟過去的死對頭王世充卻是相鄰而坐,兩人居然還能有說有笑,聽到蕭銑相問,笑了笑,「安好,當然安好,天下安定,吾為洛陽一富貴閒人爾。經常得聖人相邀入宮宴飲,着實不錯。」
蕭銑聽出李密話中的無奈,想到以後自己或許也就如李密一樣,性命或許無憂,可再無自由可言,以後就將成為秦天子羅成的裝飾,有藩使胡賓在的時候,便喊來飲酒做陪,說不得可能還得吟詩做賦跳舞唱歌相陪,不由覺得悲哀。
酒宴之上。
果然,皇帝讓蕭銑吟詩。
蕭銑心裏憤恨,可最終還是只能起身做了首詩。
「好,好詩一首啊。」羅成拍着巴掌讚嘆着道,「卿既入朝,便就此留下,無須再還江陵。」
羅成當即宣佈,罷撤湖南道節度使衙門,同時改封蕭銑為順命侯,與歸命侯李密、違命侯竇建德、應命侯王世充一起,皆為侯爵。
又特賜他洛陽宅邸一座,奴僕等數十,雖非實封世襲爵,可好歹也是不錯的安排了。
蕭梁小朝廷被廢了,命保住了。
隨蕭銑入京的那些南梁小朝廷的官員們,吏部兵部給予考核,有些確實有才幹且品行不錯的,也都量才錄用,授給官階職位,安排到各地任職。而有一些才能一般,或是品行很差之人,則要麼除籍為民,要麼降階錄用。
對此,雖然不少人不滿,可在朝廷面前,他們連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
至於過去蕭銑封賞的那些什麼王公侯伯爵位等,通通作廢,能給量才授官就不錯了,還想保留爵位?
要爵也簡單,憑本事去掙。
天氣漸涼。
中原雖說夏收多數地方絕收,秋播又沒水可耕種,可有朝廷的糧食救濟,倒沒有出現什麼流民。
受災的百姓全都依然留在家中,不種田不耕地了,卻由官府組織着以工代賑,忙着修水利設施,挖溝修渠堆水庫,趁着乾旱,清理河道挖淤泥,修道路建橋樑築城池。
大家乾的熱火朝天,每干一天活,累雖累,可能領到糧食啊。
哪怕這些糧食多是帶着腥味的救災糧,可這災年,有這樣的糧食就不錯了。回到家,看着家裏糧缸里的糧食又多了點,心裏那個安定啊。
各地的蝗蟲也已經被捕的差不多了。
再多的蝗蟲也比不起全民捕捉啊,各種滅蝗捕蝗方法層出不窮,官府大力總結推廣,導致的結果就是蝗蟲長的都跟不上捕捉的速度,更別說形成那種鋪天蓋地的飛蝗群了。
當然也有沒有蝗災的地方,比如河北的北部地區,以及關外的遼東遼西、安東,還有嶺南等地,這些地方就沒有出現蝗災,甚至旱情也並不嚴重,夏收不少地方還取得了豐收。
如嶺南之地,三季的林邑稻種推廣,使的糧食產量大增,雖說這些糧食口感差,但勝在產量高啊,朝廷調動船隻,源源不斷的海運到廣陵港、青島、蓬萊等港,再運入內陸。
摻上蝗蟲干,這些口感差的林邑稻,連殼一起舂碾,最後製成的救災糧運往各地。
「下雨了。」
河南,偃師。
知縣馬周和縣丞李綱,都仰着頭,迎接着天下落下的一顆顆雨粒。
如豆的大雨粒子砸下,還帶着空氣中的乾燥。
砸到臉上,甚至有些生疼,雨粒是那麼的急。
可馬周和李綱卻沒有誰躲避,他們如傻子一樣的仰着頭一直迎接着這雨。
「終於下雨了。」
到處是在高喊下雨了的百姓。
奮戰抗災幾個月,李綱黑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一點也看不出大儒的樣子,倒像是個黝黑的老農。
此時李綱笑的跟個孩子似的。
「老天終於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