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還不快開城門!」
匆匆聞訊趕到的暫代縣令之職的前主簿溫山,這是個坐地蛇。世代都是衡山縣中大戶,蕭銑據荊湖時,他投奔依附,被授為縣主簿。不久前,江陵劇變,蕭銑入京,隨之便是湖南藩鎮被取消。
原衡山太守也算是割據地方的軍頭,洛陽一道旨意傳到,太守便只好解散兵馬,然後帶着衡山的一眾郡丞、縣令、將軍等前往洛陽述職。
衡山縣令也走了,縣丞縣尉都隨着上京,衡山縣衙便由溫山這個主簿代管。
城門打開。
溫山小跑着出城,看到兩位緋袍官員一老一少,老的鬚髮皆白,倒是神仙一樣風度,而少的那位估摸也就二十多歲,這般年紀卻身着緋袍,讓他大為驚嘆。
再一看後面那兩營秦軍,個個鎧甲鋥亮,刀槍在手,那龍虎氣勢,豈是先前那位太守兵馬的烏合?
「下官衡山縣主簿溫山,拜見上官,不知上官前來,迎接來遲,恕罪恕罪。」
「這位是衡山郡新任李太守,本官為新任郡丞,路過衡山,過來瞧瞧。」
馬周說的輕鬆,過來瞧瞧,可溫山卻壓力山大,馬周啊。就算他在偏遠的衡山郡,都知道這位那是洛陽今年新點的狀元郎,據說是皇帝金殿面試選出來的國之棟樑,全國十幾萬讀書人里選出來的尖尖子兒,一出仕就授了六品,沒想到居然到衡山來任郡丞了。
「跟我說說衡山縣的情況,有多少戶籍人口,商鋪作坊幾何,山裏的土蠻又有多少?」馬周招手,溫山只好上前。
他陪在邊上一起進城,然後邊走邊介紹衡山縣的情況。
衡山縣雖在湘江邊上,但確實不大,甚至在大業時,還一度劃入了長沙郡。衡山縣遠不如南面的湘潭縣,更別說郡城衡陽比了。
馬周邊走邊聽,衡山縣城的城牆不算高,而且看的出有些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甚至長了一人多高的雜樹在上面。
入城之後,城中也很蕭瑟,街道狹窄而又骯髒。其城市佈局與許多中原城市一樣,都是坊市佈局,入城後便是街道,兩邊是坊牆,市場集中在城南一角。
在中原許多地方,已經開始在拆坊牆改街市的大潮下,這裏一成不變,顯得十分落後。
街上人也不多。
按溫山介紹,衡山雖說災情沒有洞庭湖那邊嚴重,可也大受影響,因此早前很多人都出去逃難避荒了,因為衡山離廣西近,知道那邊安寧,於是好多人都沿湘江前往桂林郡避荒要飯去了。
縣衙算是縣城裏比較高大上的建築了,居於城北的衙前大街上。
馬周與李綱入了縣衙,李綱便讓隨從把他的那套茶具取來,然後開始悠閒的泡茶。
馬周倒是沒這心情,他讓溫山取來了縣中的一些檔案,仔細的查看了會,又讓他把府庫的錢糧賬簿給他。
每樣都翻過一遍後,他讓李綱在衙中休息,然後親自帶人去查看倉庫,最後又到街道上轉了一圈。
重新回到縣衙。
馬周直接讓公孫武達把溫山拿下。
「雖然你會做假賬,可是你糊弄不了本官,你假賬做的再好,本官也找到了許多破綻。老實交待,府庫中的那些錢糧都去哪了?」
溫山面如死灰。
「那些,都被太守和縣令他們帶走了。」
「可有賬目籤押?」
籤押是有的,但太守和縣令也只是拿走了大半,剩下的其實就是被溫山和衙里的人給貪墨了。
馬周本身也是精通於帳簿計算,偏偏此次上任,又帶了數名更精通於此的幕僚來,溫主事的帳錯漏百出,隨便對一下,他就交待不上了。
「前太守走時,取走了一半縣中府庫錢糧,前縣令縣丞縣尉走時,又把剩下的錢糧中的一半帶走了,可是現在,府庫空空。」
溫山只得老實交待,是他和縣中其它人分了。
「溫山,本丞現在革去你的縣主簿之職,但給你一個補過機會,你只要三日之後,把虧空補齊,那麼只革你職務,不追究你罪行。若是三日後補不齊,後果自負。」
「是,是,是。」溫山汗如雨下,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