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一邊兒把小袋子一個一個的擺好,嘴裏一邊叨咕着,「這些都是家裏的土特產,這邊兒肯定也有得賣,不過肯定沒有咱這野生的地道。曉軍兒最愛吃黏火勺子粘豆包,包好的沒法帶,我就帶了點兒黏米和豆餡兒,豆餡兒里還摻了玫瑰花,你們自己做着吃。這些都是乾菜,豆角干和茄子干,我知道你們都有新鮮的菜吃,可這曬乾的燉菜好吃。這裏都是果乾,自家樹上的沙果秋果,我眼神兒不好,切的有點兒厚,曬完也挺好吃,曉軍兒小時候特別愛吃。還有這個……」
房間裏特別的安靜,除了老頭兒搬動袋子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和他絮絮的說話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終於,他把自己想要交代的都交代完,抬起頭來侷促的看着自己的親兒子。
這一刻,對於孫曉軍和閔蘭來說,都有一種嚴酷的懲罰終於結束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們自己也都不清楚。
「你……」孫曉軍想說點兒什麼,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啞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閔蘭看他一眼,開口說道:「以後您別帶這些東西了,這些東西我們想買都能買到。您一下子拿這麼多過來我們都沒地方放,萬一放壞了還會生蟲子」。
二師兄嫌惡的看看閔蘭,沉聲說道:「這種時候,你不是該關心一下老爺子大老遠的背這麼多東西過來累不累麼!」
光那一袋子的黏米就不輕,還有一罐蜂蜜,再加上雜七雜八的東西,別說孫二財一個老頭兒,就是年輕人背着都費勁,他到底是怎樣一路從老家帶過來的。
老人家背在身上的可不是什麼土特產,那分明就是無價的情意。
可這情意在有些人眼裏根本就分文不值。
「哎呀,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明天還得上班兒,我就先走了」,孫二財搓着手,笑着說道。
唐梟和二師兄陪他出門,一直走出好遠去,也沒有等到孫曉軍和閔蘭一句挽留的話。
走出胡同的那一刻,老人家的情緒終於壓抑不住,悄悄的流出眼淚來。
這大晚上的,總不能真的看着一老頭兒去車站過夜吧,唐梟要帶老頭兒去附近的旅店住一晚,老頭兒不願意,他身上所有的錢加一塊兒也只夠買回程的火車票,還是便宜的綠皮車。
唐梟說不用他花錢,老頭兒就更不樂意了。
孫二財道:「我來找我兒子,花錢也該是花他的錢,沒有讓警察同志破費的道理。我兒子不給我花錢,也不該讓你們孝敬我,你們還有自己爹媽呢」。
唐梟和二師兄一合計,決定把孫二財帶派出所去。
讓孫二財在派出所的休息室對付一晚上,明天早上下班的時候二師兄正好開車送他去車站,住宿的錢和打車的錢都省下了。
回到派出所,孫二財也沒去休息。他的情緒很低落,坐在一邊兒唉聲嘆氣偶爾還擦擦眼淚。
左右沒什麼事兒干,唐梟就湊過去跟他聊天,讓他別想那麼多。
可惜聊天效果不大好,因為不管她開什麼頭兒孫二財都能把話題轉到自己家和兒子身上。
孫二財早年喪妻,那會兒孫曉軍才兩歲多一點兒,他一個人當爹又當媽把孩子拉扯大,又把兒子供上大學。孫曉軍在學習方面挺爭氣,考了好大學,後來又讀了研,畢業之後找的工作也非常靠譜。
所有人都以為孫二財苦盡甘來該有好日子過了,勸他再找一個好好過日子,就在這個當口,孫二財生病住院。
病的不輕,他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出院後又恢復了大半年才徹底痊癒。
一個病,自己的積蓄全都花光,他還欠了不少錢。
而在他生病的這段時間,孫曉軍不僅沒有回來看過他,甚至都沒跟他聯絡過。
也就是從這一病開始,孫曉軍就跟他斷了聯繫。
這幾年老頭兒簡樸度日辛勤勞作,終於把欠的錢還上了,覺得自己個兒不會拖累兒子了,這才想着找一找兒子,跟兒子見上一面。
他在家翻找出孫曉軍的高中同學錄,按着上面的電話挨着個的打,終於從一個同學那兒打聽到孫曉軍現在的住址,在家準備了一個多月才過來,就怕自己想的不周到有東西兒子需要他又沒帶過來。
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