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將疑,又着實無比懷念舊主,還是給項康這麼一個全身上下沒有半點雅骨的俗人管理宮廷音樂,有的是閒暇時間,所以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到咸陽宮裏點了一個卯,陳宗正便找了藉口回家,換了一身便衣領了一個可靠僕人出門,直往渭水北岸的咸陽藥市而來。
雖然章直沒說子嬰會到那一個市肆買藥研究醫道,然而做為曾經的咸陽令,陳宗正當然對咸陽的市肆非常熟悉,幾乎是下意識的來到了咸陽規模最大的藥市,佯裝成準備買藥的模樣,一邊在市集裏隨意閒逛,一邊抱着不是很大的希望耐心等待子嬰的到來。
讓陳宗正意外,或許是章直提供的情報不準確,亦或許是他選錯了地方,在藥市里閒逛了近一個時辰,竟然始終都沒有看到子嬰的影子,可就在陳宗正逐漸失望的時候,人群中,一個依稀有些熟悉的背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視野內,再仔細看了一眼那肯定在以前見過的背影時,陳宗正的心跳頓時就加快了,還忍不住在心裏激動說道:「是王兄弟!絕對是他!」
那個背影確實是曾經與陳宗正情同手足的漢軍平準令王明,小心藏身在一個藥攤的背後,僅僅只是看到王明的側臉,陳宗正就已經確認了是他,然而讓陳宗正頗為詫異的是,王明竟然和他一樣,也穿了一身普通的百姓衣服,還故意梳了百姓中常見的斜髻,陳宗正也難免心中狐疑,暗道:「王兄弟這是在幹什麼?他是平準令,到這裏來了解藥價情況倒是說得過去,可是他沒有必要打扮成這樣啊?」
「難道?王兄弟來這裏的目的,也是和我一樣?!」
突然醒悟過來後,陳宗正的心中難免更是激動,也斷然打消了放棄的念頭,一邊小心的躲避着王明,一邊就耐心的等待子嬰到來,然後也不出陳宗正所料,假意在藥市中閒逛期間,王明果然十分留意市肆的出入口,不管是什麼車輛進出市肆,王明都會伸長了脖子細看,明顯是在等待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
功夫不負有心人,午時將過的時候,在幾名隨從的簇擁下,一輛裝飾並不是十分華麗的馬車突然進到了市肆,然後只是看得趕車人一眼,陳宗正就激動得差點沒有喊出聲音,「韓談!韓郎中令!」
不錯,趕車的那個人,確實是當初幫着子嬰斬殺的大秦忠宦韓談,被子嬰封為郎中令又被迫向漢軍投降後,對子嬰忠心不二的韓談主動請辭,重新回到了子嬰的府邸繼續給子嬰管家,他這樣的大秦忠臣,就是化成了灰陳宗正也認識,還不會認錯!同樣的,另一位大秦忠臣王明當然也是如此!
馬車在市肆中的廣場上停頂,車簾翻動間,一個身高不滿一米的侏儒首先鑽了出來,看到了那侏儒熟悉的身影,陳宗正和另一邊的王明也頓時被淚水模糊了眼睛,一起在心裏叫出了那侏儒的名字,「袁旃!」
陳宗正和王明不用細看就可以確認那侏儒是袁旃,這位天生矮小的宮廷弄臣身殘志堅,不但勸諫過暴脾氣的秦始皇擴大上林苑,還阻止過好殺成性的秦二世把咸陽宮牆全部塗上紅漆的荒唐決定,為可憐的大秦百姓減少了無數負擔,也為大秦國庫節約了無數的開支,子嬰被迫投降之後,他又毅然捨棄了宮廷職務,陪着子嬰過上了被漢軍長期軟禁的囚徒生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對大秦朝廷的不二忠心,也讓正常人王明和陳宗正都不由對他心生敬意。
袁旃用可笑的模樣和滑稽的表情掀起車簾時,讓陳宗正和王明等大秦忠臣魂牽夢掛多時的廢秦王子嬰,也終於重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帶着微笑被韓談攙下了馬車後,子嬰還抬起了頭看向天空,似乎在感謝上天垂憐,終於又賜給他一點短暫的自由時間。
沒有膽量上前與子嬰相認,陳宗正只能是淚眼朦朧的在人群中遊走,偷看着子嬰遊覽藥市,購買各種民間藥物,與子嬰相距不過數十步,卻是咫尺天涯,遠不可及,心裏也不斷流淚呼喚,「大王,臣下就在這裏,臣下就在這裏。」
市集中突然發生了一點意外,一直在做各種誇張動作譁眾取寵的袁旃,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在市集裏當眾翻起了跟斗,還越翻越快逐漸失去了方向,一頭扎到了幾個堆在一起的竹筐上,竹筐里的草藥灑落滿地的時候,在旁邊看熱鬧的普通百姓鬨堂大小,那些藥材的主人卻是勃然大怒,立即把袁旃揪了出來怒罵,還要動手毆打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不符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