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聽聞大人被陛下指派為江南東道黜陟使,查察諸州,以六條問事。我游至湖州,亦嘗思,會不會在此遇到大人……」淺酌一口,元徽開口感嘆着:「果然,如今當真再度相逢。沒能想到的,卻是這樣方式的偶遇!」
「這大概就叫作緣分吧……」聞言,狄仁傑笑道。對元徽提到他黜陟使的身份,狄仁傑倒沒有表示驚訝,潁王府在洛陽有消息渠道,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着,便見元徽盯着自己看,狄胖胖不由疑問道:「怎麼了?」
「大人身份貴重……」思量了一會兒,元徽小作勸告道:「這微服之事,還是當謹慎為之,當以安全為上!」
「元兄此言有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元徽話音一落,便見元芳跟着開口道:「大人,您這個黜陟使,打算什麼時候亮明身份?」
「你們兩個啊……」聽着二人勸解之語,狄仁傑胖臉上仍舊帶着笑容,小聲道來:「我奉詔查察地方,目的就在於考察州縣官吏政績,進行獎懲,了解各地情況,訪民間疾苦,察黎庶是非。若是擺開儀仗,只怕難以看到當地官吏的真實治政情況。我們微服的目的,正可切身查看民生……」
「您說的話,總是有理!」聞言,元芳呵呵一笑:「卑職這就不勸您了……」
「還要恭喜元芳兄了!」淡淡一笑,元徽瞧向李元芳。
略略一愣:「喜從何來?」
「隨大人東來,被陛下擢升為檢校鷹揚衛中郎將,正四品的級位,不足喜?」元徽舉杯朝二人示意一下。
拾杯相應,李元芳表現得很淡定:「能在大人身邊聽命,足矣。對於官位,我卻是不甚在意!」
瞧着元芳那副神態,言語絕對發自肺腑。元徽心中不由微微一嘆,看起來,這李元芳的心,已然徹底為狄仁傑俘虜了……
「對了,您到湖州多久了?」扭頭望着狄仁傑。
「卻有兩日了!」
「您兩鬢的髮絲卻是又白了幾許……」望着狄仁傑幞頭下露出的鬢角,元徽感嘆一句:「江南之地,風景宜人,您此來,正可好好休養一番。」
「元兄說得是,卑職想陛下派您到江南,恐怕也是存了讓您將養一段時間的心思!」李元芳也跟着補充一句。
瞧着二人,狄胖胖呵呵笑了:「你們二人,卻是越發機靈了,竟能猜到點皇帝的心思。」
「哦?」聽出了狄仁傑的言猶未盡,元徽不由看着他。
注意到元徽的眼神,狄仁傑朝他使了個眼色,順着其目光一看,元徽立刻吩咐道:「烏勒,你先迴避一下……」
待烏勒退去之後,狄仁傑放下了筷子,表情稍稍嚴肅了些:「元芳,還記得臨行前,鳳閣侍郎李昭德受彈劾,被罷相之事嗎?」
「有所耳聞!」元芳點了點頭:「聽說是因他恃功自傲,獨斷專行……」
「元芳啊,有的時候,事情不能僅看表面!」幽幽一嘆,狄仁傑緩緩敘來:「李昭德此人,小節有虧,大節不失。自長壽年以來拜相,決策朝政,雖有攬權專橫之嫌,卻也算一能臣。」
「那為何?」李元芳趕忙問道。
狄仁傑捋着鬍鬚:「真正觸怒皇帝的,還是皇嗣之故!」
「皇嗣?」聞其言,元徽兩眼一亮。
「皇帝登基稱帝,卻是以母代子,她心裏對皇嗣殿下的戒備與忌憚是極強的。然而李昭德糾集了一干人上書請立皇嗣為太子,以正東宮之屬,這卻是犯了皇帝的忌諱!」狄仁傑解釋着:「再加武承嗣、武三思在一旁攛掇,來俊臣等酷吏進讒,方至於此!」
一副似有所得的表情,元芳問道:「可這些同您有什麼關係?」
「上書之人,有不少都是我的學生故舊……」
元芳還有些愣,元徽卻是開口了:「想必皇帝陛下是怕這些人找到您,讓您為難。故將您遠放江南,既作保護遠離朝局動盪,又讓你您趁機休養一番,兩全其美!」
有些訝異地瞧了元徽一眼,狄胖胖忽然覺得,元郎君怎麼就如此機敏?不出言,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元徽「看法」。
「只是……」表情間帶着些慎重,狄胖胖嘆息一聲:「皇嗣殿下,這些年日子本就不好過。經此風波,只怕更
第185章 席間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