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城,貞觀殿中,皇帝武曌高居御案,手裏捧着狄仁傑具表使團案的奏章,仔細地閱讀着。身邊侍候着風姿綽約的上官婉兒,大美人一身華貴宮裝,梳着婦髻,眉心有一道明顯的刑紋……
宰相李昭德與武三思在下邊候着,二人心思各異,面色各異。不過都不敢開口打擾到女帝,自使團案爆發,大周與突厥交戰後,皇帝的脾氣可不怎麼好。
良久,女皇放下了奏章,雍容之上的愁意散去不少:「原來是這樣!一群逆賊,狼子野心,膽敢犯下如此滔天大案,真是罪不容誅!」
嘴角掛着點笑意:「也難為狄懷英了,不過旬月,便能偵破此案,天下僅此一人耳……」
感受着皇帝語氣中對狄仁傑的欣賞,武三思眼中閃過一道陰霾,他與狄胖胖是素來不和,兩年前才借來俊臣等人之人,整了整他,雖然被其狡猾地逃了性命,卻也將之貶謫為彭澤令。不過這才多久,又起復了……
武三思心裏明白,以皇帝對狄老狐狸的敬重,幽州事結束,回朝那是一定的了。梁王殿下,心情怎麼會好。
一旁的李昭德則不然,他雖然自負、好權、攬權,在朝堂之上頗不得人心,但對狄仁傑倒是沒有惡感。
見皇帝的反應,心下一松,躬身稟道:「陛下,狄公之請,如何批覆?」
「答應他!」起身在殿中走了幾步,女皇抬手便道:「即刻擬詔,以狄仁傑為河北道大總管,節制諸軍,就近調動府兵,以防突厥……」
「是!」李昭德立刻應道。
「陛下,此事是不是再考慮考慮?」這個時候,武三思開口了。
瞥了其人一眼,武曌問道:「你什麼意思?」
見狀,武三思十分恭謹地應道:「陛下,狄懷英奏書上所言,看起來合情合理,然多為其推斷,證據仍顯無力,尤其是那吉利可汗的身份。其人明明在突厥被刺,若說他流落於幽州,死在歹人手中,這是不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狄仁傑言幽州境內還有叛逆與莫度勾結,意圖進攻幽州,但現在突厥的主力大軍正與我軍對峙鏖戰與朔、勝二州,哪裏還有餘力顧及到東面的幽州。所以,臣想,狄仁傑所請,有待商榷……」
聞言,武曌眉頭蹙了一下,瞥了武三思一眼。皇帝的目光讓武三思心中一突,低下頭去。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開口了:「梁王所言,也不無道理!」
得到反饋,武三思嘴角不由綻放開了點笑容。一旁,李昭德不由出聲道:「陛下……」
「不過!」女帝沒有管二人的反應,繼續道來:「但是,朕相信狄懷英的判斷,他絕不是無的放矢之輩!」
聞武曌之言,苗頭有些不對,武三思面上的笑容凝固了,趕緊開口喚道:「陛下……」
「再者,萬一突厥人真就耍一招聲東擊西的詭計呢?」女帝沉聲道:「幽州乃河北門戶,其重要性朕就不多說了。若真讓突厥人鑽了空子,幽州若有失,南下河北諸州便是一馬平川,不得不防。朕,寧肯信其有!」
皇帝都這麼說了,表示着其決心,武三思自然不敢再持反駁意見。
「紫河那邊戰事,什麼情況了?」女帝忽然問道。北面的戰事,可一直牽動着女帝的心。
提到戰事,李昭德面上也不由露出難色,拱手應道:「陛下,大將軍王孝傑上表,鄂國公在軍中肆意妄為,橫加阻撓妨礙其調兵遣將,累士兵死傷甚眾,軍勢受挫!」
李昭德這是在給薛懷義上眼藥了,對飛揚跋扈靠下半身發家的薛大將軍,他是一向鄙夷不已,還為此被這面首折辱過,他可一直記在心底。
果然,聞其言,皇帝臉色不好看了。
「陛下,鄂國公終究是您委任的大軍統帥,那王孝傑驕橫跋扈,在軍中專權,不敬上官,方累有敗績……」武三思立刻出言替薛懷義辯護。
揮了揮手,令其住口,武曌坐到案後,嚴厲道:「朕還從未有聞,將帥失和,能打勝仗者!」
顯然,女帝生氣了,很是不滿。至於對誰不滿,也不難猜,舊愛畢竟只是舊愛,俱往矣……
「傳詔,讓王孝傑全權處置對突厥作戰事務!」一句話,定下基調。
「是!」面上一喜,李昭德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