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屍雨下了小半個時辰,不知落下多少屍體,着實觸目驚心!
等到屍雨停歇,灰仙急忙帶着聾子回到地下,卻見那十幾尊石像一動不動的立在祭壇四周,而傳送光芒已經熄滅。
他們向那座宮殿看去,只見一條寶藍色的蛟龍盤繞在宮殿的殿頂,高高揚起頭顱,長長的龍鬚微微飄動,秦牧站在龍首上,正看向神像手掌中的祭壇。
兩人急忙穿過長長的浮橋來到宮殿前,登上殿頂,聾子向下看去,微微一怔。
下方,祭壇四周的一尊尊石像此刻雖然一動不動,但都抬起了頭,石眼在向這邊看來。
「牧兒,發生了什麼事?」聾子緊張道。
「他們在看我。」
秦牧輕聲道:「他們是否察覺到是我殺了他們的族人?」
聾子搖頭:「在他們心中,這些魔族大軍本來就是要犧牲的,就算不死在你的手中,這些魔族也會被血祭,你不必耿耿於懷。相反,你阻止了他們喚醒這尊神像,這是大好事,免於延康國無數黎民百姓的死亡。」
秦牧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聾爺爺,我從未殺過這麼多人,或許有很多人因我而死亡,但是親手葬送這麼多生命,我還是有些惶恐。這些魔族大軍被傳送過來的時候,有些人已經死了,有些人還未死,但是沖入承天之門中也就死了。我數了一下,有十萬多人,我從未親手殺過這麼多人……剛才承天之門中,我還看到了黑暗中飄來許多紙船,陰差坐在船上,牽引着這些人的元神,是我將他們葬送的……」
聾子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過了片刻,聾子道:「當年我還是天圖國太子的時候,天圖國被滅,我從閉關中醒過來,一個人走在皇宮中,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因為抵抗太激烈,攻打國度的戎狼國死傷慘重,為了泄憤,戎狼國主下令屠城。」
他怔怔出神,似乎還是沒有從陰影中走出來,又沉默片刻,這才繼續道:「我看到父皇和母后的頭被掛在宮門上,看到那些妃子嬤嬤的腦袋和屍體,有士兵將父皇的頭摘下來,用槍挑着,四處奔走炫耀。我跑到大街上,看到四處劫掠的戎狼國士兵,肆意砍頭,奸淫擄掠。我來到我的太子府,我的妻兒死了,我女兒是被戰馬踩死的……」
他瞪大眼睛,似乎還是走不出那段陰影,他的眼睛深處似乎依舊是天圖國都被毀滅的景象,那是人間地獄。
「我醉心書畫,醉心畫道,無心國事,卻導致了國破家亡。我撕掉了自己的耳朵,兩耳不聞天下事,要這耳朵有何用?」
「我用百姓的屍骨為畫筆,用滿街的血來作畫,我將那裏變成了地獄,嘿嘿,戎狼國的軍隊都被拉入地獄中,百萬大軍,是我將他們埋葬的……然而有什麼用?故家故國,不會重來,死者不會重生。所以我躲入了大墟。」
聾子抬頭看向秦牧,提起一根指頭點了點他的心窩,道:「牧兒,把你的心腸硬起來,不要像我一樣,等到國破家亡時才狠下心來,那時已經遲了。這是戰爭,沒有對錯,戰場上,你的心就是地獄,就是幽都!」
秦牧頭腦突然清明起來,躬身道:「受教。」
聾子露出笑容,道:「這罪孽纏身,等死後讓土伯去清算,我們的任務,是先把更多的敵人送去見土伯!」
秦牧哈哈大笑:「送他們見土伯!」
灰仙看着下方的石像,道:「這些石像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間便不動了。」
秦牧也有些不解,道:「這些石像非常強大,因為身體化石,堅硬非常,這次他們祭祀失敗,多半還要再弄出什麼事情,不會輕易放棄。」
突然,祭壇四周的石像一個個縱身躍起,跳入下方的深淵中,秦牧急忙看去,只見這些石像鑽地而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這……」
三人面面相覷,秦牧看向神像腦門上的那口刀,神刀明亮無比,像是一刀砍在神像的腦門上,差點將神像劈開。
神刀的表面無比光滑,看不到任何紋理,比世間最明亮的鏡子還要明亮剔透,司婆婆、延康國師、啞巴、屠夫等人的元神像是平面一般,在鏡面中與上蒼諸神廝殺,他們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突然,一股股灰霧不知從何處湧來,瀰漫地底空間,三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