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初春時分,馬上就要跨過三十歲大關的梅雅麗拎着行李箱,逃也似的上了飛機,直奔h省而去。
為了躲避她家母上大人無所不在的催婚緊箍咒,她決定把自己難得的幾天假期全都消磨在h省的縣。
「小梅!」
「雅麗!」
「這邊!這邊!」
在闊別了五年之久的大學室友此起彼伏的呼喚聲中,梅雅麗拖着行李箱,快步奔向她們約好會面的民宿門前。
然而她才奔出了四五步遠,一顆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子彈就砰的一下打進了她的右邊太陽穴。
疼痛襲來的那一瞬,梅雅麗臉上那純然喜悅的笑容一如剛才。
然而,她的視野里卻再也沒有了那些讓她露出如此歡顏的人。
她朋友們驚恐的的呼喊聲越飄越遠,反倒是另外一聲槍響,如同驚雷一般炸響在梅雅麗耳畔。
閉上眼之前,梅雅麗瞥到了一張俊秀而陽剛的成年男子的臉,那個男人的臉也跟她的臉一樣,正被一片鮮紅浸染的觸目驚心。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的傷口在頭的兩側,那個男人的傷口卻是在前額。
她這是做了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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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拉着我兒子在下什麼蛆!天天把個老爺們兒拴你褲腰帶上,你就那麼缺男人?我活這麼大歲數,就沒見過你這樣的sa貨!你爹你媽是咋教你的?還是你們老佘家就是這門風兒?」
異常響亮的喝罵聲後面,跟着一長串兒的污言穢語,聽得梅雅麗心頭一陣邪火。
她想狠狠瞪過去,然後用自己最兇惡的表情讓對方閉嘴,可她的身體卻根本不由她控制。
她用力地想要睜開雙眼,但她的那雙眼皮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的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沒能成功睜開。
梅雅麗正着急,幾滴溫熱的液體卻接連落在了她的臉部肌膚上。
與此同時,一個低的幾乎聽不到的女聲抽抽噎噎的在她頭頂上方響起,「我真受不了了,咱們離婚吧。這日子哪是人過的。」
「你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
「這話這話你已經說過好幾回了。」壓抑着哭聲,低低說着話的女子斬釘截鐵的打斷了面前那個男子滿是哀求意味的話語。
「我從小到大,二十多年挨的罵加在一塊兒,還沒有我這一兩年在你媽這裏挨的罵多。」不知是不是因為已經說了「離婚」這樣的話,女子的聲氣兒漸漸平穩了下來。
梅雅麗聽在耳里,只覺得這女子的聲音里有種一次又一次絕望之後,終於死了心的平靜。
那種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的感覺,在她的一言一句中表現的淋漓盡致。
「雅麗我會帶走。這么小的孩子,留下你媽能把她磋磨死。至於你你再娶一個,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些微的停頓和起伏里透着強自壓抑着的心酸和悲苦,梅雅麗聽了,眼眶竟不由自主微微有些發熱。
此時此刻,她已經大概搞明白了這是哪裏、是什麼時候。
可這份「明白」,同時卻也讓她愈發糊塗。
她不是被子彈打中了嗎?現在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她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小時候?
在她過去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她曾經不止一次聽她的父母說起她那個戰鬥力爆表、十里八鄉都厲害的出了名的祖母趙慧英。
當然,他們說的並不是她對付鄉親鄰里的潑辣手段,而是她磋磨自己兒子兒媳的「英勇」。
鬧離婚的這一段,應該是發生在她半歲左右的那段時間。
她爸媽結婚之後,和當時的絕大多數新婚夫妻一樣,跟她爺奶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
娶媳婦兒之前把話說的極其漂亮的她奶,在她爸媽結婚的那天就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彩禮和擺酒的錢是她爸自己掙的、借的,而揚言不操心、不給錢,也不收禮金的她奶則趁着她爸媽一個錯眼不見就收走了客人們給的份子錢。
她爸媽婚後,她奶又揚言——「不跟你們一個鍋里掄馬勺」,於是,兩家過上了一處幹活兒、分開開火的日子。
她媽佘玉芬原本還以為這樣更好,一來省了她伺候
第1章 做了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