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孔有德這三個字,祖大樂便是滿臉的鄙夷,只聽他說道
「將軍,孔有德此人是個牆頭草,有奶便是娘,如今先我們一步歸順朝廷,又趁機在遼東作亂,難保被建奴大軍所圍不會再降。」
「大樂兄弟說的不錯,孔有德這個人在遼東對那些建奴鞍前馬後,就跟范文程那些狗奴才一樣,我信他不過!」金冠也是冷哼一聲,說道。
「現在遼東還是以前的遼東嗎?」祖大壽自嘲的笑了笑,靜靜走到窗邊,任遼東的陽光射到自己臉上,他伸出手擋了擋,「他孔有德投降蠻夷,我們也一樣,都是禽獸不如,背棄祖宗,怎麼,你們還非要分個高低貴賤出來嗎?」
「這種事還要分個高低,與那范文程、孫之獬又有什麼區別,引人笑談不說,也叫皇上寒心!」
不得不說,祖大壽雖如今投了建奴,但威望依舊很足,見他神情緊繃面色慍怒的樣子,祖大樂和金冠對視一眼,低下頭默然不語。
崇禎二十一年正月的關外,草長鷹飛,碧空如洗,大地原本的荒涼已經上了一絲蒼翠之色,陽光毫無阻隔的播撒下來,似乎視線可及的每一樣東西都顯得那麼清晰和生機勃勃。
但是,就在這明面上的生機勃勃之中,卻處處透露着荒涼和破敗。
微風吹過,帶下幾片搖曳的樹葉,但隨即被路邊不知何人何時撒下的頭蓋骨所掩埋,不知所蹤。
「得得得」
疾馳而過的馬蹄瘋狂踏在路上,這名身着正黃旗盔甲的兵士,雖然在遼東的土地上疾馳,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漢人。
因為速度的原因,微風拍打到他的臉上,已經變成了大風,即便如此,這名正黃旗漢軍依舊滿臉的汗水。
「快,快啊!駕!」
他嘴裏嘟囔着什麼,一邊用馬鞭拍打着坐騎側邊,很快就消失在了路邊。
這條路的盡頭便是海州,也就是原隸大明的遼東都司下轄海州衛治所在地,這裏是四戰之地,也是清軍入關必經的橋頭堡。
遼河自遼東灣而入,支流途經海州城,北面便是關外有名的東勝堡,當然,如今那裏已經被清軍毀城,漢民也都被強令遷徙,早成了一副荒涼景象。
建奴的習性使得他們對居住在城中十分不習慣,尤其是那些曾令他們損兵折將的鎮堡,他們攻入之後無一例外的都是毀城而走。
此時關外大部分都不復原屬大明時的繁華場景,變得極度荒涼,只有一些諸如海州、自在州這些不得不設置城鎮的重地,才會有些「人氣」。
漢人百姓們在長久的壓迫中除卻一少部分人還在憧憬着關內的朝廷以外,其餘大多數也都麻木的苟且存活了事。
多年以來,無數的漢民在不斷的起義,他們就如飛蛾一般,明知會遭受建奴的大軍圍剿,依舊對關內的漢人朝廷抱以希望。
可事實上,關外義軍死了一批有一批,數十年的時間內,無數漢人倒在了滿洲兵的屠刀之下,大明朝廷不但沒有絲毫打回關外的消息,就連京畿一帶都是搖搖欲墜。
若僅存的漢人朝廷覆亡,他們又將何去何存?可自從崇禎十七年之後,一切開始變得不同。
明軍不斷打贏一些關鍵性的會戰,良鄉大捷、固關大捷、收復山海關之戰,收復太原之戰
一支百戰百勝的禁軍出現,明軍開始脫胎換骨,湧現出了無數名臣名將,正是他們的努力,使得關內局勢逐漸扭轉。
流賊敗退出山西,北部蒙古部落臣服,便是建奴,也接連損兵折將,再也無力入關。
在許多人的眼前,崇禎皇帝就如天帝下凡一般,文御群臣,武殺建虜,就如一些老者所言,漢人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英雄。
如今不少人都在悄然議論,說是大明有了中興之象,遲早還是要打回來,這使得他們暗自興奮。
海州城的西南是平山,那裏還有一隊前不久趁建奴內亂揭竿而起的漢人義軍,這裏的南面是自旅順口登陸向北的第一個軍事重鎮蓋州。
再向東北,便是建奴的偽帝多爾袞所在之盛京,那裏是整個韃清的中心,地位就比老奴酋奴兒哈赤的赫圖阿拉還要高。
崇禎皇帝和無數明軍將校都有一個夢,那就是大軍打出關外,將大明的金色艷陽旗幟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