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駿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用這種語氣跟杜程松說話。
杜程松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當初是誰眼巴巴地盼着小妹回來?」杜曉駿聲色俱厲,字字誅心,「又是誰告訴我們,小妹在汾州,被人販子賣去做了十年的童養媳?找到小妹的是爹,說要把她接回來的也是爹,如今翻臉不認人的,還是爹。
你要是不喜歡小妹,就不要讓她回來受這齷齪氣,要接她回來,就該讓她享受到回家的感覺,如今鬧成這樣,爹不像爹,家不像家的,她在這個家還如何立足?既然爹如此不待見,那我這便去找她,明天一早就把她送回汾州去。」
杜曉駿利落地轉了身,抬步要去海棠居。
「你給我站住!」杜程松在後面大喊。
杜曉駿恍若未聞,依舊往前走。
杜程松加快腳步,一把拽住杜曉駿的胳膊將他擰轉回來。
「爹這是幹什麼?」杜曉駿惡狠狠地瞪着他。
杜程松鬆開他的手,喝道:「滾回你的外院去!」
杜曉駿手指關節捏得直響。
杜程松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態度過分強硬了,軟下幾分來,「你妹妹那邊,我去找她,你就不用去了。」
「她是我妹妹,我怎麼就不能去了?」杜曉駿不服。
「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哪來那麼多廢話?」杜程松瞪眼。
「我不回去,我就要去找小妹!」杜曉駿氣哼哼地撂下一句話,直奔海棠居。
杜程松皺皺眉,也抬步跟了上去。
杜曉瑜坐在院子裏看書,雖然剛跟杜程松大吵了一架,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心情,畢竟對於不在乎的人,她沒那麼大的耐性去跟對方生氣動怒,只是有些心疼楊氏。
翠鐲走了進來,稟報道:「姑娘,三爺和四少爺在外面求見。」
杜曉瑜「哦」了一聲,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翠鐲以為她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
杜曉瑜合上書頁,吩咐翠鐲,「讓四哥進來,至於其他人,願意站就一直在外邊兒站着,我這裏不歡迎他。」
翠鐲嚇了一跳,「姑娘,那可是您親爹,這麼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杜曉瑜諷笑,「我當他是親爹,他也沒把我當成親生女兒啊!」
翠鐲猶豫了,不知道要不要去傳話。
杜曉瑜輕描淡寫地說道:「你要是傳不了這個話,以後就都不用傳了,去別個院子裏伺候吧!」
翠鐲臉色一白,「奴婢這就去。」
說完,匆匆去院門外傳話。
杜程松一聽杜曉瑜讓杜曉駿進去,留他一個人在外面,頓時不樂意了,瞪着翠鐲,「你們姑娘還說什麼了?」
翠鐲低着頭不敢言語。
杜程松威脅道:「說!不說實話,我馬上發賣了你。」
翠鐲嚇得跪在地上,「三爺,姑娘她……她說……」
「費什麼話!」
「姑娘說,她把您當親爹,您卻沒把她當成親生女兒。」
一旁的杜曉駿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進了院門。
杜程松則是呆愣在原地。
——
「小妹。」見到杜曉瑜的時候,杜曉駿說不出的心疼,「爹他沒動手打你吧?」
杜曉瑜莞爾,「我就等着他打我呢,一頓打換我跟他徹底斷絕父女關係,正好。」
「小妹,你說什麼胡話呢,有四哥在,四哥絕對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四哥,你就不該接我回來,我不屬於這個地方。」杜曉瑜仰頭望着灰濛濛的天空,聲音帶着說不出的壓抑和悔意,「你們都說這裏是我家,可是我從進了大院到現在,從來沒有感受過家人的溫暖。
我原以為,找了我十年的爹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父親,有責任有擔當,懂得如何呵護自己的妻兒,可事實上,我只看到了一個事事以自我為中心不容他人辯駁分毫的自私自利之人。
他一直覺得是娘弄丟了我,並把這個罪名釘死在娘的頭上,認為娘不可饒恕,可他從來看不到,娘因為這件事悔了十年,憔悴蒼老了那麼多,三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像四五十歲的人。
他總埋怨娘性子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