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剛剛說,你出自回春堂杜家?」
像是不太確信,皇后又親自問了一遍。
「是。」杜曉駿聲音堅定,已經沒有了剛才初見皇后時的忐忑。
他記得為小妹辦堂會那天她說過一句話:在別人的地盤上弄壞了別人的東西,失了杜家規矩;做錯了事而不承認,失了杜家氣節。
他雖然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但在這件事上,他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
許姑娘到底是因為他才會污了清白的。
如果這個時候他畏畏縮縮,推卸責任,高座上的皇后和楚王又不是什麼傻子,豈會讓他安然無恙地活着走出去。
再說,就算他真的這麼回去了,小妹定也會看不起他的。
所以杜曉駿覺得,自己今日應該當一回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皇后輕輕撫着修長的護甲,眸子裏閃過算計的光芒。
傅涼梟不用抬頭都知道皇后在打什麼算盤。
他那天晚上在地道里就跟筱筱說過了,比起他,皇后更願意許如月嫁入杜家。
免死金牌可比他這個紈絝王爺更有吸引力。
不過,皇后可不是輕易好糊弄的主兒,「據本宮所知,杜家除了名氣大些,在京城無權無勢,如月可是丞相府的姑娘,杜曉駿,你憑什麼娶她?」
在場的人誰都清楚,自打許如月被發現和杜曉駿在一起的那一刻,她這一生就只有嫁給杜曉駿這一條出路,再要不就是去死。
所以除非皇后想讓許如月以死證明清白,否則的話,這樁親事是十拿九穩的。
皇后之所以還這麼發問,不過是在拿喬。
至於拿什麼喬,傅炎等人不清楚,傅涼梟卻是心知肚明。
皇后想要免死金牌的心思再明顯不過,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杜曉駿卻完全摸不透這些大人物的心思,只是老實本分地說道:「杜家有祖訓,後世子孫永不得入朝為官,草民或許沒辦法考科舉入仕途給許姑娘大富大貴的日子,但草民敢保證,絕對不會讓她做自己不樂意做的事,絕不會讓她受了半分委屈。」
聽到最後一句,許如月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麼多年,她一直被關在丞相府那個四方牢籠里,每天重複着同樣的事情,那就是按照皇后的標準和楚王的喜好不斷培訓。
從祖父祖母到生父生母,從來沒有人問過一句她願不願意,從來沒有人會顧及她委不委屈,他們對她的要求只有兩個:要麼成為皇后,要麼成為楚王妃。
有的時候,她多想大聲地告訴他們,她不願意做皇后,也不願意成為楚王妃,她只想做自己,而不是取悅人的工具。
可是她沒機會說,就算說了,換來的也不會是心疼和理解,只會是席天捲地的責怪。
耳朵邊最常聽的一句話是:身為許氏嫡女,就該為家族奉獻自己。
於是她被包裝得精美絕倫,從外貌儀態到才學修養,無一不是最好,只等時機一到,當成禮物敬獻。
她早就在那個冰冷無情的牢籠里麻木了本心。
聖旨賜婚的那一日,她原以為自己這輩子算是到頭了,進了楚王府,想來也活不了多久。
沒成想,峰迴路轉,自己陰差陽錯跌落懸崖,竟會遇到少時有過匆匆一面的他。
更沒想到,自己都成這副樣子了,他還站出來大聲告訴所有人,他願意娶她。
更讓她淚目的,是他那句話:絕對不會讓她做不樂意做的事,絕對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這是她有生以來聽過最溫暖最動人的話,讓她多年冰冷麻木的心瞬間就回了暖,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滾滾而下。
「許姑娘……」看到許如月哭,杜曉駿頓時無措起來,「我只是想承擔責任,你要是不願意,我……」
「我願意!」許如月快速地抹了眼淚,看向杜曉駿,眸子還有些通紅,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的堅定。
本來性子灑脫的杜曉駿在這一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整個人愣愣的,呆頭呆腦的樣子看得許如月險些破涕為笑。
傅涼梟瞥了二人一眼,撫掌看向皇后,「本王的未婚妻,當着本王的面和別的男人私定終身,真是好大一齣戲,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