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農們常說「地翻多深,藥根就扎多深」,山地比白頭村附近的丘陵旱地和水田貧瘠,必須通過深耕之後用釘耙和耮弄碎土坷垃,以達到改善土質的作用。
好在杜曉瑜所處的汾州靠近南方,去年雨水充足,年關雪下得又大,這會趁着剛化雪來翻耕,翻出來的土塊也不算太堅硬,隨便扒拉幾下就碎了。
杜曉瑜仔細觀察了一下,她在這座山頭買的幾塊地分佈不同,有的在北坡,有的在南坡。
北坡太陽照射的時間短,氣溫偏冷,適合種植耐寒耐陰喜歡潮濕的玉竹。
而南坡光照時間長,偏溫熱,可以種植一些喜溫的糙蘇。
從吃完早飯上山到下晌,傅涼梟和杜曉瑜都沒停歇過,直到把南坡和北坡的所有地都翻耕完才肯坐下歇息。
杜曉瑜扔下釘耙,隨便抓了把枯草墊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去,拿起炭筆就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這紙還是她問丁文志借的,金貴着呢,可不敢浪費,因此寫得密密麻麻。
傅涼梟看不懂她寫的什麼畫的什麼,只是無聲在她旁邊坐下,見她額頭上有細汗,他仔細拍了拍袖子,確保沒有灰塵之後才撩起來給她擦了擦。
這衣服有她做的柔順劑裏面那股清香味。
杜曉瑜微微一愣,抬起頭來,見到眼前的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雙眼睛生得很是漂亮,熠熠生輝。
自打跟着她來丁家到現在,因為經常外出勞作,他曬黑了不少,不像初見時那麼白皙,但五官輪廓卻越發的明朗俊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杜曉瑜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種近乎瘋狂的佔有欲來。
眼皮一跳,杜曉瑜急急挪開視線看向別處,不自在地說道:「阿福哥哥,你休息一會吧,我收拾好東西咱們就下山了。」
傅涼梟明顯看出了她剛才的閃躲之意,眉心微蹙,心下有些懊惱。
分明知道她還小,也知道時機不對,可是每次跟她獨處,他還是會無意識的生出將她一人獨佔的強烈心思來。
剛才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眼神,一定嚇壞她了。
傅涼梟眉頭擰得更緊,直到扛着犁頭趕着牛下山他都沒敢再挨近杜曉瑜半分。
杜曉瑜遠遠跟在後頭,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好像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怎麼感覺他好像有點受傷的樣子?
甩甩腦袋,杜曉瑜覺得應該也是自己的錯覺,便沒再多想。
——
深耕過後,就要開始準備藥種了,杜曉瑜帶上一些銀錢,趕着牛車去了趟鎮上,原本她想叫上阿福的,但是那個人好像有段日子沒搭理自己了,說實話杜曉瑜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他,怕他還在生氣會拒絕她,就沒敢喊,自己去的鎮上。
鎮子上今天特別熱鬧,很多攤子都在賣形態各異的漂亮花燈。
杜曉瑜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元宵節。
古代的元宵節也稱「上元花燈節」,最時興猜燈謎,點花燈。
只是可惜了,她出門太急,沒帶上糰子,否則他一定很喜歡這麼熱鬧的地方。
杜曉瑜把牛車安置好以後去一個小攤邊買了好幾盞形態不一的花燈,小心翼翼地拿好以後去了仁濟堂。
從古至今,醫館和藥鋪都是最不缺人的地方,杜曉瑜過去的時候,仁濟堂鋪子裏的夥計忙得團團轉。
這裏的醫館和藥堂是分家的,看病去隔壁醫館,看完了拿着方子來藥鋪抓藥。
藥堂偶爾也會給病人看診,但多數時候賀掌柜都會把病人帶到隔壁給那老大夫診治,除非是老大夫出診不在,他才會接下,否則賀掌柜不會輕易壞了行規。
見到杜曉瑜進來,一個夥計忙笑着打招呼,「姑娘,你來了。」
杜曉瑜沖他點點頭,問道:「賀掌柜呢?」
那夥計道:「掌柜正在後院,我這就帶姑娘去找他。」
杜曉瑜見他這麼忙,擺擺手道:「算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是了。」
那夥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親自給她打起帘子。
杜曉瑜過穿堂來到後院,見到賀掌柜、賀雲坤和賀雲峰父子三人都在,上前去打了聲招呼。
賀掌柜笑眯眯地說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