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鈞見得近兩百個岷山弟子一窩蜂地跑去了左邊,只剩一個漢子孤身站在右側,神情憤怒地叫道:「你們都忘了掌門的好?」
見無人應答,他怒極反笑,「好!你們便在這跟着小仙長學仙家手段吧,我姓余的自去江湖裏廝混。」
自知此人是個耿直性子,羅鈞也不為難他,只開口說道:「人各有造化,你不願隨我學法便趕緊離開,莫在這裏吼叫。」
那姓余看了羅鈞一眼,終是愛惜性命未敢說出些個什麼不中聽的話來,咬了咬牙就要轉身往山下去。
便在這時,有三人尋山路朝岷山劍派地界行來,當中一人更是遙遙喚道:「那裝神弄鬼的童子,你絨毛脫便來岷山山撒野,卻道天下只有你一人懂得仙家法術麼?」
羅鈞側頭瞧過一眼去,笑道:「我先前還想這劍派立得也太平靜了些,如今便有祭劍之人把頭送來了。」
那當先走來的一人,身着月白吞雲袍,在外又套了一件遮掩雙肩、後背的道坎,黑髮被一個三指寬的鏤金環束成髻子,腳下是黑紗黑皮造就的一雙高牆履。只見他姿如翩鴻漫步踱來,腰間佩玉「鏘鏘」作響,加上眉清目秀的一張俊朗臉,真箇是儀容不凡。
跟在這美男子身後的兩人卻都是童子,打扮得平平無奇,皆都穿着一領灰白道袍,頭上是鐵簪紮成的牛鼻髻,腳下是二十枚大錢一雙的葛布虎頭履,腰間也無甚麼美玉點綴,只各自掛着一枚小巧的青皮葫蘆。
見得遠處山峰有數道光華向所在處射來,不多時便到了地頭,各自收了法術顯出身形來,分是二僧、一尼、一俗、二道,共計六人。
一個身着大紅袈裟的胖和尚當先上前一步,朝羅鈞施了個合適禮,言道:「貧僧乃是禪宗一脈岷山文殊寺主持,法號『了一』。方才在禪師參經時,聽得真人傳音萬里,說是要在岷山立教,便特地循聲趕來道賀。來得匆忙,未帶賀禮,還望勿怪。」
羅鈞聞言,心中笑罵道:「甚麼『傳音萬里』!我叫破喉嚨也傳不得那麼遠去。這大和尚卻是個會做人的,難怪能當了主持。」學着寺廟裏那泥胎佛像的微笑寶相,羅鈞嘴角挑起,應道:「了一法師能來觀禮我便心喜得緊了;日後有暇定會到貴寺回訪一遭,向你請教些禪宗經義。」
其餘五人見羅鈞頗好說話,便也要上前見禮。
那當先來的俊朗道人卻插話了,審視的看着羅鈞:「諸位不忙寒暄,我有話要問這位羅道友,這位羅道友要在此地立教稱尊?。」
羅鈞點點頭:「自然!」
俊朗年輕人嗤笑一聲:「不知你是師承何門何派,修為如何,可有我峨眉法牒,有何功德在此立教稱尊?」
羅鈞見周圍幾個要前來寒暄的人都被此人話語套住了,心中惱怒,揚手拋出三陽一氣劍,但見一道清亮光芒一閃即逝,再出現時,卻已化作千百道劍光結成了一個遮天蓋地的劍陣,只一下便將那美男子困了住。
羅鈞睥睨道:「就憑貧道手中劍,心中法,不知幾位道友以為如何?」
場中眾人見得「真人」隨手便是一個劍陣就困住了峨嵋高弟,俱都吃驚不小。
將眾人神情收在眼底,羅鈞心下甚是滿意。
正要說話,羅鈞卻見場中那尼姑揚手朝西南天際指去,並言道:「冥河真人,那是凌雲洞的散修餘燼道人來了。他本性頑渾,此番而來定非善意,待貧尼上前阻上一阻,與他說明真人手段。」
順着尼姑手指指處望去,羅鈞見得西南一座矮峰上有團火紅雲霞正往這處飄來。凝聚目力,看清當中有個面頰深陷、身着紅袍、手持丈許高一杆紅幡的老道,他心中忖道:「這老道鐵定是與尼姑結過仇,否則怎讓人在背後說了壞話?」
聽說那餘燼道人是個散修,羅鈞便打定了不管來意搶先下手的主意,於是便對正要架遁光飛出的女尼說道:「不勞師太法架。那道人自號『餘燼』,想來不是個正派人物,我劍宗新立,總要尋個祭劍之人,便就挑了他吧。」
一拍手,便將天都明河雙劍一併祭了出去,打定主意不給那餘燼道人活路了。
岷山有一百零八洞,凌雲洞便是其中之一。那洞內有一條地脈,連結着地心毒火,每日子時湧出地火岩漿,到午時復又被地竅吸回,乃是天地造化的奇特
二十五,殺生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