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怪異之處就是,三更半夜,西南方向一條巷子裏的二十幾戶人家,院子全都曬着一兩件衣裳。
院子裏曬衣裳,原本再正常不過。
可這樣一條巷子裏,卻是人人家裏都曬着衣裳,而別的巷子裏的居民,卻是零星的,這家曬,那家不曬。
這樣的異常,若是走街串巷,甚至挨家挨戶的查訪,必定不會發現,畢竟,曬衣裳簡直和吃飯一樣天經地義甚至理直氣壯。
可站在這樣的位置看,就太不正常了。
這衣裳曬在那裏,就像是宣示着某種信號,衣服在意味着什麼,衣服不在又意味着什麼!或者,曬晾幾件意味着什麼……
思緒及此,趙瑜心頭猛地一跳,眼底瞳仁驟然緊縮,呼吸就有些不由人的急促。
如果說曬晾幾件衣服,就意味着家裏藏了幾個孩子呢?
想及此,趙瑜立刻睜大眼睛認真的數着每家每戶究竟曬了多少衣裳。
第一家五件、第二家七件、第三家一件……
一共是二十六戶人家,一共曬了……一百二十五件。
一百二十五?郭啟輝報給她的人數,可是少說也有五百多。
是她這種聯想的方式不對呢?還是說,歷經這麼多個月,早已經有幾批孩子被送走……
擰着手裏的絲帕,趙瑜目不轉睛的盯着那一片院落,原本噗噗加速跳的心,有些發沉。
忽的,一道人影猶如橫空劈過的閃電一般,飛快的又突兀的出現在趙瑜視線里。
那人走的極快,肩頭扛着一個……孩子?!
趙瑜身子猛地一顫,只覺自己渾身的血都要沸騰起來。
他扛了一個孩子!!!
明明是在奪路狂奔,但是他的步伐一點不亂,每一次腳步落地都是穩穩的,轉眼,他走到那條巷子的第八戶人家門口,停下。
抬手敲門。
趙瑜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敲門的動作。
當……噹噹……噹噹……當……噹噹當!
正常人,誰會這樣敲門!
最後一聲落下,大門打開。
那男子扛着孩子一閃而入。
人進去,屋裏卻沒有亮燈,只是片刻之後,一個女子拿着一件衣衫出來,晾在了院中的晾衣繩上。
趙瑜腦中轟的一聲。
之前的推測再次得到驗證,趙瑜一顆心,緊緊繃着,說不上是激動還是難過,甚至有些僥倖的想要去想,那男人抗的,是自己的孩子,他只是帶孩子回家。
可那件新被曬出來的衣裳,卻是刺的她眼睛發疼。
在窗邊立了一會,趙瑜沉沉嘆出一口氣,折返回床榻上,赫蘭琦睡得極沉,趙瑜上床,她也只是翻了個身。
仰面躺在那裏,原以為會再次難免,卻不成想,渾渾噩噩轉瞬就睡着了。
再睜眼,趙瑜是被赫蘭琦喊醒的。
「天!你快去看,那些人的衣裳還晾着呢!真是幾件破衣裳曬星星曬月亮,要吸盡日月之精華,這是要把衣裳曬成精嗎?這都什麼時辰了,院子裏的人都進進出出好幾回了,居然沒有一家人把自己院裏的衣裳收了,要說一家兩家不收,是正常的,可一條街,連着二十幾戶人家,家家不收衣裳,那肯定有問題!」
赫蘭琦壓着聲音,在趙瑜耳邊「喊」話。
趙瑜揉着惺忪的眼睛醒過來,「什麼時辰了?」
陽光已經透過大窗照進來,因為是頂層的緣故,屋裏格外明亮。
雲南的冬季,還甚少見這樣明媚的天氣。
不及赫蘭琦回答,門邊傳來敲門聲,「兩位姑娘,早飯備好了,可是要給兩位姑娘送上來?」
敲門的,是店裏的小二。
赫蘭琦翻了個白眼,「送早飯!分明就是樓下那位變相催着咱倆換房子。」
趙瑜已經撐着手坐起身來,一面下床,一面朝門外道:「不必送上來,我們下去吃,只是送兩壺熱水上來。」
門外店小二歡快的應了一聲,提腳離開。
赫蘭琦不解道:「你要去樓下吃?」
趙瑜點頭。
赫蘭琦朝窗外努了努嘴,「我剛剛說的,你聽到沒有啊?趁着還沒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