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恪的叛軍,因着連日來與沈晉中膠着激戰,雖戰鬥不算真正戰場上那樣激烈,可到底隨着時日延長,有些疲累。
而沈慕揮率的那些威遠軍,卻是沈晉中刻意為沈慕保存的實力,他們猶如蓄勢待發的野狼,渾身上下都憋着一股勁兒,就等着這一刻衝出去廝殺。
那勁馬之上的紅衣女子,手握如蛇長劍,一番策馬疾馳,很快奔到沈慕身側,兩人並肩,叱咤廝殺。
蘇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紅衣女子,怎麼都挪不開。
胸口像是讓人用力捏了一把,疼的有點喘不過氣。
兵部尚書的幼女,當今平貴妃的嫡親妹妹,齊冉。
那張明媚動人的臉,縱是隔着戰火硝煙,立在城門上,蘇瑜依舊能看的清清楚楚。
整個京都,唯有兵部尚書這個小女兒,素日最喜舞刀弄劍。
素日,她與齊冉,並無來往,更無交集,縱是宴席之上相遇,不過點頭一笑。
上一世,趙衍剛一登基,為了削弱齊家勢力,立刻就將齊冉送到鄰國和親。
這一世,蘇瑜怎麼也沒想到,齊冉居然用這樣的方式,風姿獵獵的出現在她面前,來的這樣猝不及防。
「等戰事一結束,陛下表功,慕兒便會向陛下提親。」沈晉中如同洞察了蘇瑜那顆嫉妒的心,在她一側說道。
蘇瑜轉頭,看向沈晉中,嘴巴張張,卻是沒有說出話來,轉頭繼續看城門下的廝殺,目光里,卻只有那一道紅衣。
忽的,人群里爆出一聲,「鎮寧叛軍,蘇恪在我手上,你們還不繳械投降!」
一聲巨大的吼聲,穿過千軍萬馬,直抵城門之上。
沈晉中眼角眉梢帶了笑意。
蘇瑜猛地從齊冉身上挪開視線,在人群里尋找方才那一聲嘶吼。
激烈的交戰,隨着這一聲喊,漸漸停下。
蘇瑜看到,有一人手中握着一柄雪亮的匕首,直抵蘇恪脖頸,拖拽着他越過自動退開不敢上前妄動的將士,朝沈慕走去。
那人,正是沈慕從寧遠生擒的那個蘇家私兵。
沈慕留着他,竟然是這個用途!
蘇家私兵,蘇恪最為信任的人……
「大家都是沙場廝殺奮勇殺敵保家衛國的好男兒,蘇恪謀反,你們忠於主上不得已為之,可我想,你們心裏,一定是不願意做亂臣賊子的!不然,憑着鎮寧軍的威武,怎麼可能數日攻不下一座城門呢!多謝你們數日來的手下留情!」
「今日蘇恪已被擒拿,只要你們放下手中的刀,我沈慕必定向陛下求情,念在你們往日的忠勇情分上,這件事,對你們,既往不咎!」
沈慕沙啞的聲音帶着穿透一切的氣勢。
人群開始騷動。
「我們是叛軍,還一度攻到皇宮,皇宮的四個大門,又兩個被我們燒毀,陛下豈能容我們?」
有人向沈慕發問。
有人發問,就是好事。
發問,說明他動了心。
沈慕立刻道:「燒毀城門的,進攻皇宮的,是蘇恪,是蘇恪下令,你們作為鎮寧軍,不過是聽主帥指令行事,何錯之有,錯就錯在,沒有辨認清楚,主帥的命令究竟是對是錯,可這樣的過錯,比起你們以往的累累戰功,又算的了什麼!陛下愛惜熱血男兒,定會釋你們無罪!」
「沒錯,我的父親,兵部尚書齊煥,我的姐姐,當今平貴妃娘娘,他們也一定會向陛下為你們求情。你們的忠魂烈骨,屬於保家衛國的沙場,而非這種,謀朝篡位的叛亂,及時醒悟,還來得及!」
棗紅色的大馬之上,一身火紅衣裙的齊冉,滿目凜然說道。
她一嘴提及平貴妃,當即令人群發出不小的騷動。
緊跟着,就有刀劍擲地的聲音。
蘇瑜不知道,這第一聲刀劍擲地聲,究竟是威遠軍發出的還是鎮寧軍發出的。
總之,第一聲落下,緊接着,便是一片一片的繳械投降。
說話間,蘇恪已經被推搡到沈慕面前,他嘴裏被塞着布條,發不出聲音。
沈慕並不下馬,而是令明遠將蘇恪綁了,沈慕一手牽了繩子,朝着城門方向策馬疾馳。
蘇恪就被沈慕拖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