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點多,鐵路線兩側的草叢裏,四支隊的人在埋伏。草並不高,但是,在一片漆黑中,從遠處看不清有人趴在地上。
支隊長王海強嘴裏嚼着一根雜草。
副隊長田三爬過來。「隊長,火車怎麼還不來啊。」
王海強把嘴裏的那根草扔掉。「田三,你那消息準確嗎?」
「準確,二奎從車站打聽到的消息,是從沙溝鎮火車站的副站長李成文那裏打聽到的,應該不會有錯。」
「那你着什麼急,耐心等着去。」
田三又爬回去。
半個小時過去了,列車還是沒有來,這下連王海強也沉不住氣了,他問趴在他旁邊的支隊政委宋翊:「老宋,你說列車會不會不來了?按理說九點半發車,現在早該過這裏了?」
宋翊剛才一直在凝神聽着周圍的動靜,他總覺得附近有些異樣,但聽了半天也聽不到什麼動靜,可是,那種異樣的感覺還留在心裏。
聽了王海強的話,宋翊小聲說:「也許是列車誤點了,這也是常事。」
隨後,他指了指周圍。「老王,你沒覺得今晚哪兒不對勁嗎?」
王海強朝四周看了看。「沒啥不對勁,就是列車該到還沒到。」
宋翊說:「看來是我有點神經過敏了。咱們在等個把小時,如果列車再不來,咱們就撤。」
對這趟任務,王海強本來是幹勁十足的。
山上一直缺糧,大家每天都是吃野菜度日,十天半個月才能見到一兩次米湯。雖然冬天已經過去,敵人的封山也沒那麼緊了,游擊隊可以經常下山活動了,可是糧食依然是個大問題。
經過一個冬天,老百姓一年的存糧早就見底了,剩下不多的糧食也都被鬼子搶走了。現在不光游擊隊沒吃的,連老百姓也都沒吃的了。
人們被基本的生存需求困住了。
今天下午,下山偵查的二奎回來報告,今晚有一趟車要經過這條線,其中一個車皮里都是糧食,要運給封山的鬼子和山林隊。
山上一聽就炸了。
餓了幾個月的隊員們眼睛裏都像狼見到肉一樣放光了。
好傢夥,一車皮糧食,這夠山上吃好幾個月的,而且,山下的老百姓也可以分到一部分。每一次鬼子封山,游擊隊都是靠山下的老百姓接濟才挺過去的。老百姓的日子雖然艱苦,但是為了隊伍,他們還是從自己嘴裏刨食,省出糧食送給山上。
如果能繳獲這批糧食,山上山下的日子都好過多了。更何況,繳獲了這批糧食,正好也打擊了封山的鬼子和山林隊。
干!
關雲天大隊長當場就做了決定。
可是,派哪個支隊去,他有點犯了難。按說這種任務交給一二三支隊都沒有問題,可是,這次探聽到消息的是四支隊的二奎,應該把任務交給四支隊,但是,四支隊是支收編不久的隊伍,原來是綹子,王海強是他們的大當家,最近剛剛整頓完畢。
貿然地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他們是否能完成,關雲天心裏沒底。
因為是收編不久的隊伍,加上當時情況非常惡劣,總是打仗,隊伍來不及整頓,所以,四支隊儘管作戰勇猛,但是時不時地就冒出點紀律問題來,搶老百姓東西,打架,喝酒等等,關雲天也想整頓一下,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間。
前些日子,雪化了,鬼子的封鎖不像以前那麼嚴了,關雲天這才決定好好整頓一下四支隊的作風。這段時間,其他支隊都下山活動了,只有四支隊還呆住山上,每天都在上課,隊員們都憋壞了,早就想出去打一場了。
現在,整頓也結束了,四支隊上下也迫切希望打一場勝仗,改變一下大家對他們的看法,所以,他們的請戰熱情很高,在這種情況下,關雲天就同意由他們來打這一仗。
由於有段時間沒打仗了,加上立功心切,所以,看到火車遲遲未到,支隊長王海強也有點吃不住勁了,他又從地上拔起一根草,放在嘴裏嚼着。
一個人影彎着腰跑過來。
他就是四支隊的偵察員二奎。
二奎來到王海強身邊說隊長,來了,列車來了。
王海強豎起耳朵,果然聽見鐵軌上隱隱約約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