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好但凡創業者都有一個優點,臭不要臉。而且他們一點兒也不在乎,一轉身就可以在自傳中寫上「自己經歷了如何的大風大浪」,留與後人。在這時代這樣的自傳,身為王者,人人都在寫,名為「帝王起居注」。所以暹羅王立即轉口道:「下國小王拜見上國天地之子的兒子。」
不要說改個稱號了,哪怕朱桂表示他信仰牛頭神,信不信暹羅王都會想方設法地證明牛頭馬面的偉大。
朱桂跟着笑了起來,雖然從外表上他比這位暹羅王要年輕好幾輪,但他的口氣卻十足像一個長輩:「聽聞暹羅皮膚是黑色或黝黑皮膚;黃金或金黃色。看上去倒與我國傳說的崑崙奴有些相似。」
崑崙奴不是崑崙山的奴隸。在我國古代指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一帶,崑崙奴主要指從那裏來的僕役,其中大多數是東南亞一帶的土著人,雖然皮膚較中國人黑,但仍然是黃種人。另有少部分是黑人,估計是隨阿拉伯人來華的,這種黑人崑崙奴很少,只有一些社會地位很高的人用得起。另外據有些學者推測,崑崙奴中也許還有達羅毗荼人(印度的一個民族。
早在唐朝,長安就已經是一座國際化大都市了,各種膚色的人滿街走,見怪不怪。當時流傳的一句行話,叫做「崑崙奴,新羅婢」。新羅的婢女等同於今天的菲傭,受過專業訓練,乖巧能幹。而崑崙奴個個體壯如牛,性情溫良,踏實耿直,貴族豪門都搶着要。此外,崑崙奴還有另外一種來源,指來自偏遠地區的少數民族。南詔人也是。隨着唐人使用崑崙奴的流行之後,大約到了宋朝,這股流行風的興起到了東南亞地區,占城開始使用崑崙奴。而緬人到了現在更是直接以崑崙奴(南詔人)為奴兵。後世的柬埔寨的石壁上有這段記載。
不僅僅如此,或許是崑崙奴本身最早便是坐船來的。鄭和下西洋領航的千里眼、順風耳,就是熟悉南洋海域的崑崙奴,奇怪的是,越南文獻中並沒有關於鄭和的記載,僅載有越南南朝受明朝『干預』的經過,當永樂初年間湄公河口正是多事之秋,七下西洋五過占城,海船不可能沿九龍江(湄公河而上,明史並載稱到達真臘,若以一個龐大艦隊出使,深入登陸真臘極為困難,可能分遣使節,從何仙一帶登陸入吳哥城,崑崙奴又可擔任翻譯『舌人』,又是歷史證明過的忠心可靠。朱桂也就更想拿下這片土地了。
暹羅王哪兒知道由於他的送上門,讓朱桂有了更大拿下這裏的把握。
打下土地,並不難。難的是認可,是民族融合。融合不了,就是廣大如蒙元,也是說崩就崩了。
但只要認可、融合,哪怕是崩了上千年,也可以復起。這一點最有名的便是猶太人了。
這幫人哪怕是全世界的流浪了上千年,人家依然是猶太人。
而這是世界上其他民族都沒有做到的。哪怕是號稱融合性最強的漢民族,他們在全世界其他國家也一直保有漢人的身份,但是在東南亞這兒,他們淪陷了。
是,他們也融合了。只不過是他們融入了本地民族,而不是本地民族融入了他們。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大抵是朝廷的放棄,大青巾們不承以他們的民族身份。
而這一份承認,恰恰是中國人最需要的。
朱桂來了,就是承認來的,所以他對暹羅王無比開心的笑了。暹羅王也笑了,看得出來,後者尤為鬆了口氣,甚至有點飄飄然的意思。
不要小看一個唐人身份在大中華文化區的影響力。有了這份認可,他就可以扯着虎皮稱唐人,稱明人了。而他們也是一直這麼幹的。
這也是後世中國的史學者認為「泰」人不是什麼南詔人,而只是本地土著在打着大唐的旗號在招搖撞騙的重要依據。
不過朱桂才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他認可,他願意歸順,願意融入大中華的家族,朱桂就承認他。
當然,一開始是不能與明人地位平齊,而是要準備一個上升的機制。這不是朱桂在欺負他們,只看朱桂稱他們為崑崙奴,他也不反對,就知道他對自己的定位很低。
這很正常,雖然他表面上的暹羅王,但他實際上就是個奴隸,緬人的奴隸。從做緬人的奴隸到做唐人的奴隸,這顯然是個進步與提高,也難怪他會開心高興。
林遙祝無疑是個聰明人,他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