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韋躺在床上全無睡意,他已經能感覺到自己懷中的蘇氏越來越衰老。而他歲月在他身上的痕跡,緩慢許多。他們的生命已經纏繞在一起,但白頭偕老是一種奢望。
蘇韋此刻在心底甚至想要將自己的修為全散去,讓自己可以和自己蘇氏一起經歷生命中的種種。
但如果他選擇了放棄,他對於自己的兒子卻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擁有極強的修道天賦,他心底再清楚不過。
身為父母的他們既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事事順心意,就像一個樹,沒有任何外力的阻攔,隨心所意地生長。可是又怕風雨太大,將樹折斷。
蘇韋心中知道蘇氏煩躁的原因在哪裏,兩個人長相廝守。他一個人擁有無盡的壽命,那豈不是自己太自私?
現在李一踏着月光來了,蘇韋心裏頓時一顫,自己要等的人到了!
「蘇韋……」李一沒有進入院內,直接在院子外輕聲呼喚。
蘇韋早已經知曉李一的到來,已經出現在院內石桌前等着。
「你來了。喝茶。」蘇韋一手指向石桌上的茶壺,本來空蕩的茶壺瞬間傳出噼啪的聲響。
壺內的水自己流進那茶碗內,轉瞬間一股茶香從那茶碗內衝出。
聞着茶香,李一不由地吸了吸鼻子,臉上顯露出一股笑意來,「深夜喝茶,你也不怕睡不着嗎?」
蘇韋自然知道李一是在調笑,面色稍稍舒展開口道:「有友來,自然要招待一番。寒舍別無他物,只有以茶待友。」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一長笑一聲,直接端起茶碗一飲而盡,蘇韋頓時訝然,只能是輕笑着搖頭嘆息。
李一見到蘇韋臉上似乎有化不開的愁色,頓時笑容也收斂不見。
「蘇韋你有什麼難事嗎?」李一將自己手中茶碗放下,向着蘇韋開口道。
李一此次便是向蘇韋道別,自己離開仙臨大陸,再回來恐怕不知道多少年歲了。到時候物是人非,滄海桑田,故土重臨恐怕也失去了味道。
「我沒有什麼難事,只是放心不下自己膝下一子。」蘇韋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是濃濃的愁色。
李一此刻也感知到了蘇韋身上的修為,頓時有些詫異道:「這?以蘇兄的修為來說,恐怕已經沒有什麼仇家可以……」
聽見李一說到仇家,蘇韋頓時伸出手來,制止李一的話。
「我與拙荊與世無爭,哪裏有什麼仇家。只是仙凡永隔,我無法做到與子偕老,心中長恨……」
聽見蘇韋的話。李一眼眸反轉,顯露出無比的震驚之色,良久才漸漸消退,恢復了正常之色。
李一輕輕拍了拍桌板,結合蘇韋擔心自己的兒子,頓時已經猜到了蘇韋的意思。
身為蘇韋的兄弟,李一本不應該支持蘇韋,可是李一已經被蘇韋伉儷之情感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孩兒我會照顧好的。等你百年之後,我會親自為你送行。」李一張了張嘴,在陷入長久的寧靜後,終於是悵然道。
蘇韋也望着李一,臉上露出感激之色,緩緩道:「謝謝。」
蘇韋見到李一答應,臉上終於是露出一副解脫之色,身上一股精純的靈力氣息從他身上逸散而出。
見到蘇韋強忍着痛苦,李一臉上也是一副漠然之色。李一也曾經散功過,散功的痛苦不亞於剝皮拆骨,李一現在想起也不由地身體微微發顫。
良久蘇韋身上才沒有氣息冒出,蘇韋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身體更是不停打顫。
李一之前散功是為了重新修煉,虛弱只是暫時的。而蘇韋不同,日後沒有再修煉,身體反而比凡人更差。
散功留下了氣孔,會被風寒入侵,各種痛苦會伴隨着蘇韋的下半生。
蘇韋自然知道散功後所帶來的痛苦,可是他依舊那麼做了,這也是李一更加佩服蘇韋的原因。
李一雖然佩服蘇韋,可是臉上卻露出愁容,無奈道:「唉,蘇兄你這又是何苦呢。」
「呵呵……」蘇韋雖然無比痛苦,臉上卻露出開心的神色,衝着李一呵呵一笑,轉身向屋內走去。
啪……
可是蘇韋突然平地摔倒。李一因為內心糾結,竟沒有來的及扶起蘇韋來。
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