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出發,按照常理,如果每逢休息,便在驛站落宿,那便要一個半月,才能抵達西南境內。但
李圖心急,從不留宿或者耽擱,風塵僕僕,節奏緊湊,不過二十來天的時間,就已經西南在望。西
南一帶,地利巴蜀,陳兵數萬。上,聯西北一域抗暉賀部族,下,攜咽喉之要控百越。其中,巴蜀擁有肥沃盆地,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這一日,已經到了益州境外。
西南之要害在巴蜀,巴蜀之要害在益州。因為益州最為富足,擁有益州,便能發展,便能割據!
一路上走來,李圖心情逐漸沉重。因為道路兩旁,經常有饑民流浪,往外逃竄,所見不下千人。
一旦西南無法活下去,難民自然會四處逃命,天下喪亂的根源由此而生。這
一路,嚴慈遇向李圖請教了很多,他沒有絲毫架子,在京城中發生的事情,他早已明白李圖道行之高,足以自己學習一生,所以恭敬無比,真正的持弟子之禮。
而李圖也有意栽培他,遇到的很多事情,都讓他去處理。這個太學院中的青年才俊,鬧了許多笑話,但一路而來,也成熟老練了不少。「
大人,天色已晚,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村莊,咱們進村尋住處吧?」李
慚恩開口。
前方有着一個小山村,雖然已經是吃飯十分,卻不見炊煙升起,甚至給人一種冷清荒涼的感覺。
「可以。」李
圖淡淡開口。幾
人依稀到了村口,卻發現村口的幾棵大樹,樹皮都已經被人剝光了,樹葉更是一片都不剩。樹
下幾個百姓無精打采地躺着,他們衣服破破爛爛,用一堆稻草取暖。個個臉色蠟黃,一看就是嚴重的營養不良。見
了李圖等人到來,這幾個百姓神色麻木,一個瘦弱的漢子譏笑道:「又來買鄭老四的閨女了!鄭老四生意還真是好……」
「有什麼好笑的?鄭老四一生無子,已經夠可憐的了,生了七個女兒,已經賣了四個,咱們誰沒得他些好處?如果不是他施捨些粗粥,咱們活得到現在?」
一個老者咳嗽了幾聲,聲音低沉地開口。之
前開口的人不說話了,只是嘆了口氣,道:「我那裏是嘲笑鄭老四,是嘲笑咱們命不好,沒投一個好胎!」
說着,這幾人都紅了眼,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李
圖等人聽了這幾個百姓的話,都是一時沉默了。
李圖微微一嘆,下了馬,道:「幾位鄉親,那鄭老四家怎麼走?」
「狗東西,自己去找,滾!」
瘦弱的漢子眼中帶着淚,看着李圖眼中發出了仇恨的光芒。
在他們看來,李圖這一行人,面無飢色,身上又穿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益州城中的有錢人家。
荒年且有貧富。那些大族,佔據了絕大部分的土地,多年收租,盆滿缽滿,根本不怕荒年,反而趁火打劫,逼着窮人賣兒賣女,他們如何不恨?那
旁邊的老者卻嘆了口氣,道:「十天前鄭老四才賣了四妞,如今五妹也逃不過了。罷了,罷了,鄭老四也等着人來買,一家人才有活路呢!我帶你去吧……」
這老者爬起身,因為飢餓前胸貼後背,已經無法站直,佝僂着慢慢地領着李圖等人前進。村
中的房屋,都不過時泥土或者石塊所砌。進了村,只覺周圍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音,蚱蜢聲、蛐蛐聲都已經聽不到,更不用談雞犬了。「
這麼靜幾位客官不怕吧?活物都吃完了……村里,可以跑的都跑了,往益州城跑,去益州城討飯……可聽說,益州城軍隊閉了城……准出不准進,沒法子,我們是走不動了……鄭老四惦記着老娘,也不不肯跑……他老娘的病,根本治不好,還不跑,等什麼?當孝子死,不如當逆子活……」一
邊走,老者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見他衣不蔽體,腳步蹣跚,李慚恩上前扶住了他。「
謝謝……你小哥心好……」
嚴慈遇等人見後面那幾個百姓,乞丐一般跟了上來,畏畏縮縮,都是警惕不已。「
不用怕,他們不敢偷不敢搶……你們買了鄭老四的閨女,他們就能去鄭老四家噌一碗稀粥,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