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悠悠,在南苑裡傳出宛如天籟的歌聲。「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歌者正是蘇如是。若
是蘇籍在這,花七定會來一句「這又是你的老相好。」可
惜蘇籍不在。
花七和趙無鹽觥籌交錯,聊得十分歡暢。
蘇如是唱完一曲,便道:「郡主,我先走了。」她
現今是神都里人人追捧的蘇大家,並不時常出來獻藝。何況她背後有南康公主府撐腰,且自己的搭檔李憑是神都頂尖的劍手,一般的權貴都請不動她,就算是國公府,也不是能對她揮之則來的。
只不過蘇如是此前欠了趙無鹽一個人情,而且近來趙家風頭正盛,得罪對方不太合適。
當然她硬是要得罪對方,倒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因為蘇如是還有一個大靠山,那就是天子。天
子很喜歡她和李憑的配合,時常召她們入宮獻藝,這也是京城貴人們叫她蘇大家的根本原因。
有人甚至懷疑,她已經是天子的禁臠。趙
家再春風得意,對於她這種身份,總歸是要有顧忌的。花
七笑道:「蘇大家別走,我想請你再唱首歌。」蘇
如是蹙眉,看向趙無鹽。趙
無鹽便對花七道:「七兄,蘇大家怕是倦了,咱們放她先走吧,我陪你暢飲。」花
七道:「我這裏有一首新詞,蘇大家看後,定會想唱一遍的。」
他丟給蘇如是一份手稿。蘇
如是瞧見了,神色大變,竟有些顫抖。
她朝花七深深一躬,說道:「願為七爺獻唱此曲。」
這一下,連趙無鹽都好奇花七給蘇如是的手稿是什麼。
蘇如是卻是清了一遍嗓子,爾後,悠然婉轉的歌聲迴蕩在包房裏。「
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故應為我發新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
借與玉川生兩腋,天仙未必相思。還憑流水送人歸。層巔余落日,草露已沾衣。」
全詞空曠清冽,更給人以八面來風之感,飄飄然若神仙所作。便
是趙無鹽,聽着也痴了。竟生出歸隱田園的念頭。她
道:「這詞真是極好,莫非是蘇子思所作。」花
七道:「正是。」
趙無鹽道:「七兄真是神通廣大,連蘇子思未曾面世的佳作都能弄到手。」
她不懷疑花七跟蘇籍有勾結。
畢竟蘇籍身份太過特殊,哪怕是明月山莊,都不可能願意惹下這個麻煩,只當是花七神通廣大,不知從哪裏尋來的。而
蘇如是得到蘇籍的手稿,自是對花七感激不盡。她
道:「七爺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若有差遣,小女子定當遵從。」花
七卻嘆了口氣。
趙無鹽好奇道:「七兄嘆什麼氣?」花
七道:「我可真羨慕蘇子思,一副手稿,都能教蘇大家這樣的天人神魂顛倒,做人做到這份上,夫復何求。」
蘇如是不免羞澀。而
趙無鹽卻笑道:「財可通神,七兄代表明月山莊,手上有數之不盡的財富,天下美人,還不是信手拈來。」
花七道:「錢財不過是能換來些庸脂俗粉而已,像蘇大家這般人,縱使連城璧,也是換不來的。」蘇
如是道:「七爺說笑了,如是不過是蒲柳之姿而已。」花
七笑笑道:「我看是蒲葦。」
蘇如是不由臉紅。
趙無鹽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花
七道:「不必調笑蘇大家了,我醉欲眠,當離去了。」趙
無鹽含笑道:「七兄莫忘了咱們的約定。」花
七點頭,似帶醉意,顛顛倒倒出了南苑。他
走得不快,不一會有人叫住他。夜
涼如水,街道上鋪滿白月光,一人影影綽綽而來,正是蘇如是。花
七道:「蘇大家找我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