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偏殿。
竇子魚一身乾爽的站在廊檐下,看着水缸里的金魚在水草間游來游去。
薛嬤嬤和春喜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忙着許多事情。
若芳和童璽都沒還回來。竇子魚三人回宮後,他們就被福海叫去了正殿。
在賞菊宴上,若芳和童璽離開竇子魚很長時間,必然是有事情,車渠子能直接向兩人詢問,福海也能直接向他們詢問,反而竇子魚沒問。
秋風徐來,已近傍晚。
竇子魚抬頭看着橘紅的天空有些悵然。
今日賞菊宴一行,竇子魚難得享受了一絲自由的感覺,不知下一次出宮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若芳和童璽在晚飯之前回來了,跟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丁卯。
丁卯名義上是竇子魚的武師,同時身兼護衛之責。
晉王太后把他安排在竇子魚的偏殿居住,這本不合規矩,可如今梁宮裏晉王太后最大,她說的話就是規矩。
竇子魚無意跟丁卯碰撞,回頭吩咐若芳等人道:「把西邊的屋子收拾出來給丁師傅用,動作快一點,馬上就要天黑了,需要什麼東西由若芳去正殿那邊拿,想來正殿那邊有所準備。」
若芳道:「福海公公說一會就派人把丁師傅的東西送過來。」
竇子魚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先去把屋子收拾出來,童璽也去幫忙,不要耽誤大家用晚膳。」
若芳去竇子魚的房間拿了屋子的鑰匙,童璽和薛嬤嬤去打水,春喜拿了掃帚過來,大家忙碌了起來,就連丁卯都沒閒着。
他帶了自己的長劍和一個包袱進宮。把包袱放進柜子裏,長劍掛在牆上,丁卯拿了一把掃帚清掃房間角落裏的灰塵和屋頂上的蛛網。
竇子魚站在門口看着,沒有去湊熱鬧。
這邊屋子差不多打掃完了,福海帶着人送了東西過來。
福海指揮帶來的人把被褥和器具一一放好,一邊對竇子魚道:「小公子身邊的人幹活真麻利,老奴還想着帶人過來打掃屋子,沒想到他們已經弄好了。」
竇子魚不好意思地道:「他們都是福公公調教的,是您調教得好。」
福海招手讓後面一個提着簍子的小太監過來:「這是孔先生讓人送過來的螃蟹,說是讓小公子嘗嘗味道。」
竇子魚看了看那簍子,再看看簍子裏的螃蟹,確定這就是她在垂柳榭買的那簍子螃蟹。
今天在垂柳榭,竇子魚心血來潮買了一簍子大明湖蟹,因為不知道怎麼處理就送給了孔先生,孔先生轉手又送回給了她。
竇子魚大手一揮把薛嬤嬤叫過來囑咐:「這是大明湖蟹,最好清蒸來吃,用小灶把這一簍子都蒸出來,給惠妃娘娘那邊送過去一半,剩下的我們分一分。」
薛嬤嬤應了是,提着螃蟹去小灶那邊收拾去了。
那一簍子螃蟹也沒多少,除去給惠妃的,剩下的也就一人一隻了。
晚膳當然不是只吃螃蟹。
見着丁卯的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若芳便帶着春喜去正殿拿了晚膳回來。
大概是有意給丁卯做面子,晚膳多了兩盤葷菜。晉王太后不吃葷,顯然是特意為竇子魚這邊加的菜。
看樣子晉人還是很看重丁卯的。這倒是讓竇子魚稍微有些不安。
越是看重所圖必然越大。
夜晚來臨,竇子魚一個人在書房裏看書,她讓若芳等人先去歇下了。
今日十六,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又亮。
竇子魚放下書吹息了蠟燭,打開書房的門窗,屋子裏比點着蠟燭還要明亮。
沒有腳步聲,但有人影從窗前行過,竇子魚心裏一緊隨即便放鬆下來。
人影踏着月光走進來,有風拂過,門窗合攏,書房裏多了一個人。
月光散在窗戶上,房間裏並不是一片黑暗,影影綽綽可以看到人形。
來人走到竇子魚面前,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一瞬間,這些日子裏的擔驚受怕和不得不忍受的各種委屈全都湧上了心頭,竇子魚只覺得鼻子酸疼,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丁伯」竇子魚抱住來人的腿小聲哭了起來。
來人正是丁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