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的名字叫,猜想。」
吳寧悠然道來,太平公主也是認真地細聽。
而不論是屋中的陳子昂、丑舅,亦或是牆外的獨孤傲、雷霽,也都豎起耳朵聆聽吳寧這個名為《猜想》的故事。
「猜想?」
這個名字讓太平有些茫然,「何為猜想?」
「猜想明天,猜想將來。」
吳寧誠道:「公主既然知道小子的性情,那我也就不假裝君子了,說了什麼不敬之言,公主殿下只當是小子發狂吧!」
太平聞罷微微頷首,「先生請講。」
吳寧道:「我們不妨想一想,將來會發生什麼?聖后女中豪傑,順應天意民心登臨大寶,大唐開朝一甲子居然要迎來了一位女皇,殿下說,這天下間的男人們會服氣嗎?」
「不服氣又如何?」在女人當皇帝的問題上,太平當然是支持母后的。
有些厭惡地瞪向吳寧,「如果先生是因為不服氣而不允,那太平也是無話可說。難道女人就一定是男人的附屬嗎?」
「不是。」吳寧認真地搖頭,「而且恰恰相反,這天下間,估計只有我一個人是真心服氣,真心地認為聖后登基並無不妥。」
「哦?」
這倒讓太平頗為意外,「那你還」
只聞吳寧道:「天子之責,代天行事,只要能幫老天管好這天下,男人還是女人,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說白了,能讓天下百姓吃飽飯,穿好衣,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而依當下之境,聖后可能是當下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人。」
吳寧這句說的一點都沒客氣,直接開地圖炮把李家那些龍子龍孫轟了個遍。
「這個故事叫猜想,說的是以後的事情。小子只是把聖后登基的事實陳述出來,並無不服氣之意。」
「那先生提及男人,到底是何心思?」
吳寧訕笑:「我的用意很簡單,只是提醒殿下,男人、女人,這是聖后登基之後將要一直面對的一個大問題。」
颯然道:「什麼世家、關隴、李武二姓,這些矛盾在問仙觀與公主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再加上一條男人的自尊公主認為,將來的朝堂會是什麼樣的?」
「」太平公主沉默了。
不用吳寧提醒,她也知道,將來的朝堂依然是爭鬥不休,永無安寧。
「先生說的沒錯,朝堂混亂這是不爭之實。先生明哲保身,也不失聰明之舉。」
「算不得什麼聰明吧!」吳寧情緒也不算高,「其實這些不是主要的原因。」
看着太平無奈地一笑,「與公主說句實心話,我也有野心,也有抱負,說不嚮往那是假的。可是,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有我的堅持。」
太平凝眉!,急忙道:」先生既然有抱負,那為何還要拒絕本宮。
略一沉吟又道:「如果先生是怕朝堂險惡,大可安心,本宮可以保證,只要先生肯入京,太平能力所及,必保先生周全。」
「呵呵。」吳寧笑了。很想說,我的公主啊,你的周全都得求我,你怎麼保我?
可是
「公主錯了,我並不害怕朝堂險惡。寧雖不才,可精於鑽營之道,自認還能周旋一二。我是怕鑽營得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太平不懂了。
只聞吳寧略帶幾分哀嘆,「李氏要穩皇族之貴,武家要迎頭趕上權傾天下,關隴世家要保住自太宗以來的無上榮耀,七姓十家又要在聖后的重壓之下得活,以維繫家族的千年延續。」
「科舉選官,選的是李武兩家親信家臣,是以比的不是誰的學問大,本能大,比的是誰會討好,誰會奉承。」
「酷吏刑臣抓的不是罪惡,抓的是異己;男人們想的不是朝政,而是不被女人壓在身下!」
說到這裏,吳寧身子前傾,離太平的面頰不足一尺,她甚至能感覺到吳寧那股子炙熱氣息直撲鼻息。
只見吳寧從嘴裏一字一頓地蹦出一句:
「公主覺得,這場權力的遊戲之中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太平一陣慌亂,只覺心都要跳了出來,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方式與她說話。
「少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