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唐康健留下的信章晉陽直嘬牙花子……這是什麼事呢。
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小子,身上揣着幾百塊錢,出門不被人敲了悶棍就是好的——至於上當受騙什麼的章晉陽不擔心,好歹也是重生者,不會那麼輕易的被人障過眼去。
這年頭兒幾百塊錢能幹的買賣多得是,一翻手賺上十倍的也不是沒有,但那都是要身家性命去鋼絲,重生者的見識只是為人多拴了一根保險繩,真要是倒霉該死還是要死。
每年跑出去生死不知的有的是,這個年代不是逼到份兒了誰出門跑行商?
不過看着這信,最近又突然笑了起來:「舅母,要我說還是二哥最像我大舅,說不好還得強點。我估摸着,當年大舅離家出走的時候,寫的信也恐怕沒這個水平吧?」
唐康健這封信雖然說不上文辭斐然,但是勝在言辭懇切,語義拳拳,而且半文半白很有規矩,讀起來並不向一個小學即將畢業的人寫的,至少也得讀過高中。
舅母想了想,一拍大腿:「你還別說,我在你姥姥那兒見過你大舅寫的那封信,還真就沒小健寫的有水平。
哎呀,這麼說小健也是有才華的,難怪他憋屈,我和你大舅也確實不怎麼拿他的話當回事……唉,孩子懂事早是好事,可是……」
說着眼圈又紅了。
章晉陽笑嘻嘻的安慰她:「沒事兒,我倒覺着這回二哥出門准能成,過年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膽子小着呢,什麼事都不愛出頭,他敢這麼幹,準是都想明白了,自己不會有事才出去的。
要我說呀,你現在得勸着點大舅,可別我二哥興沖沖的回來了,話都沒說一句就給打斷了腿,那才冤枉……可不能讓他學我姥爺呀。」
舅母勉為其難的笑了一下,只當章晉陽是安慰她,依然還是憂心忡忡。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唐康健離家出走的事沒幾天就人盡皆知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廠里學校里說什麼的都有,而且不知道誰扒出來章晉陽是唐康健的表弟,好多同學都想從他這裏打聽內幕,把他搞得不勝其煩。
就連同桌姜珂琳都充滿好奇,每天都拿了新的謠言版本來找他確認真假。
最過分的是班主任居然找他談了話,不斷的安撫他,反覆的暗示只要他老老實實的別和他表哥學,作業寫不寫都是可以的,只要保持成績就行……
幸好這些事沒持續多久,因為開學沒過一個禮拜,在唐康健出走的第十天,他就回來了。
這小子聰明的緊,他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了章晉陽家,晚上九點多鐘,隨身兩個大皮箱,上四樓把他累的氣都喘不勻乎,坐在那連灌了兩大杯水才有力氣說話。
章宏化不是那種老式的家長,他總是給孩子充足的時間表達自己的意見,哪怕這些意見顛三倒四,不成體統,對於唐康健離家出走的行為,他是不同意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覺得唐康健需要安撫,但是他的嘴沒有唐初柳的快:
「行啊,二小子,你和你爹還真是一個門兒出來的,說走就走,不過你可比你爹差遠了,他走了十多年呢。」
章宏化直皺眉頭:「你說這個幹嘛,這能一樣麼,二小子,別聽你姑的,什麼事兒還是要商量着來,這離家出走不是個法子。」
唐康健苦笑着擦擦嘴:「姑夫,要是商量着來不趕趟兒(及時)啊,機會稍縱即逝,我爸那個人艮啾啾(固執)的,我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
之前我說我媽在家閒着也不開心,不如和你們家合夥,做個滷肉店,總比他那個刻章的掙錢,結果打得我到現在後背還青的呢。
這次回家探探口風吧,不行還得跑,現在掙錢容易,在過上幾年,就沒有這麼好的時候了,就那麼些機會,先到先得。」
唐初柳一豎眼眉:「掙錢?你們家輪到你掙錢了嗎?你哥你姐供不起你上學?你爸沒琢磨事兒干遊手好閒啦?你媽的後勤工作沒搞好,凍着你還是餓着你啦?」
唐康健依然苦笑:「大姑,現在看着是不錯,可我哥要娶媳婦,我姐要嫁人,我爸……他那個東西玩玩還行,想要掙錢夠這些花費,那得二十年以後文化值錢了才行。
現在除了那個賣字貼的,你見哪個書法家畫家發家了?除非是國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