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軍營人馬齊諳,遮天白幡隨風鼓動,八萬將兵向南而立,嗚嗚然悲,戚戚然愴。
「時辰到,送武帥!」隨着一聲哀呼,沉悶的喪鼓由近而遠傳來,每一響都夾着不甘,每一聲都帶着怨憤。隊前的百餘將佐從司儀兵手中接過祭酒,舉碗過頂,由左至右灑出一半,再一飲而盡。
「哐!」、「哐!」
一陣硬物擲地之聲過後,留下滿地碎瓷,仿似在說「若不得公道,絕不為瓦全!」
士為知己者死,敢冒天下大不韙。
夏靖禹轉過身,抱拳與眾人對向而立,冷聲道「諸位,我等依計行事,誓逼皇上交出夏牧炎這賊人,斬其狗頭,以祭武帥在天之靈!」
贄王府中遍掛白燈籠,雖是大晴天,猶透着絲絲悲涼。小廝行走無聲、婢女往來無言,各個儘量壓低着頭,行止間謹之又謹,慎之又慎,生怕觸了主家的火氣。
一個清瘦男子在內院的廊下緩行,幾步之後身形有些搖晃,只得扶住了一旁的廊柱。他的落腳之處,鮮血不停往下滴着。
「甚麼人?」一隊護衛巡邏經過,見此狀忙圍了過來,「你是宋小泉?」
護衛並未認錯,這個流血的漢子正是夏承燦遣回都城報信的宋小泉。
「快,快帶我去見王妃!」宋小泉一手按照腰間的傷口,一手摸了摸胸前,書信還在,這才舒了一口氣,「快快抬我去。」他的傷口在左腰,被尖刀扎進去了四五寸,一路流了很多血。他想盡辦法才擺脫糾纏,進了王府小門,此刻頭腦已昏昏沉沉,視物亦模模糊糊,若不是有一股意念在支撐着,哪裏能挨到現在?
「王二凡,你去通報王妃!張光陶,你去叫府上的醫官!」領頭的護衛也不多問,當即令道,「來,我們四個抬宋小泉去見王妃!」言畢,六人分工忙開了去。
他們本就在內苑,距主居亦不過百十丈,不過宋小泉傷勢甚重,四人不敢快行,抬着他到了主居偏廳時,贄王妃及醫官已候
在了廳上。
贄王妃一身孝衣,雙目紅腫,見此狀忙謂一旁的醫官道「快給他止血回氣!」醫官隨行帶着藥箱,裏面本就有止血結痂的膏藥,正想撕開血衣給宋小泉上藥,卻被他止住,「王妃,來不及了!快,快帶着二公子三公子和小郡主趕去城南白鶴觀!夏副帥派人在在那裏候着。再晚再晚來不及了!」宋小泉的嘴唇乾裂,雙目赤紅,強忍着創痛報道,「這裏」說着,顫顫巍巍伸手從懷袋取出一信封物事,低聲言道,「這是這是世子讓我親手交給你的。要我告訴王妃王妃,都城甚麼人也信不得了,除了除了副帥夏靖禹。」
贄王妃走近一步,從宋小泉手中接過信封。
信封脫手的剎那,宋小寶面容頓舒,露出了一輕鬆的笑臉,整個人萎頹了下去。醫官便在他一旁站着,叫護衛把他平放在地上,給他探氣把脈,幾個呼吸後乃向贄王府報道「王妃,他只是失血過多暈厥了過去,並未性命之虞。」
贄王妃手裏攥着信,皺眉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宋小泉,聽醫官說他只是昏了過去,不由鬆了一口氣,忙謂護衛道「把他安頓到東廂房去!」再謂醫官道,「用最好的藥給他調理,務必儘快把他治好!」
「遵命!」醫官、護衛得了令,抬着宋小泉行了出去。
廳中只剩自己一人,贄王妃迫不及待查看起手上的信封火漆仍在,信面有夏承燦手書的「母親大人親啟」六字。
「母親大人見信節哀 」
信看完時,她已淚流滿面,終於徹底接受了自己夫君已為人所害,不在人世的事實,「呵呵竟是你!竟會是你!若非我兒親筆書信,我都不敢相信是你!夫仇不共戴天,夏牧炎,我贄王府與你不死不休,便是萬劫不復也要跟你拼個同歸於盡!」
在外人看來,贇王府也好不到哪裏去,四周圍滿了執金令府的官兵,裏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便是贇王府內,亦沒有幾人知曉,夏牧炎書房
中有一秘道,同往府外的民宅。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聽到身後書架傳來八聲叩響,夏牧炎收拾好桌案,行到牆邊移開了書架。原來書架藏了個凹槽,夏牧炎伸手在凹槽裏面一陣摸索拉扯後,退到了一邊,不一會兒,牆體上出現了一道窄門,何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