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多霧,半夜又有細雨。
一名書生從山道上走出,他來到巴山劍場山門前不遠處,在一株樹下坐了下來。
雨絲細密,風很涼。
然而這名書生即便走了很多路,風雨還是不能近他身。
樹下的石上原本長滿了苔蘚,落了樹葉,潮濕不堪,然而當他坐下時,樹葉成粉,石上苔蘚迅速褪去,水汽帶着這些碎物往外散去。
他身下的地面變得異常潔淨,就連石下的地面都被無形的力量壓緊,明明是泥地,卻像是一片青石。
……
這名書生到來之後不久,北面的山道間不斷長出奇特的黑筍。
一名身穿黑袍,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沒有絲毫生氣的瘦長男子赤足走來,就像是在山林之中已經遊蕩了很多年的野鬼。
他很隨意的在一株樹樁上坐下,然後那些黑筍不斷的在他身邊生長出來,長成一株株黑竹。
……
然後又是一名宮裝麗人手持着一柄很美麗的傘出現。
數名僕從在一處林間很快搭起了一座營帳。
那名宮裝麗人很簡單的憑空劃了幾道線,林間地上出現了數道溝壑。
蟻蟲不敢進,從空中落下的雨線都奇異的朝着那數條溝壑匯聚。
雨線在空中奇異的彎曲,形成一層晶瑩的水幕。
…..
有一名身穿古銅色長衫的劍師到來。
他眯着眼睛承受着雨淋,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道間,就像是化成了一根銅柱子。
他的劍在手中提着,就連提劍的姿勢都沒有什麼變化。
……
在天亮之前,有更多的人到來。
這些晚到的人,都並非是趕來想要成為巴山劍場弟子的年輕修行者,而是世所罕見的大宗師。
有些是劍器榜上的人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名震天下,而有些人卻是沒有絲毫名氣,但或許會比劍器榜上一些人更強的隱世強者。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並非秦人。
在天亮之前,到達巴山劍場山門外的強者甚至超過了鏡湖劍會。
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自然不是想看顧離人收什麼樣的徒弟,他們只是想看看余左池說的是否是事實。
他們想要看看,就算是強,顧離人的劍又到底如何強?
……
天還未亮,巴山劍場裏有些屋子亮着燈,有些人徹夜未眠,有些人卻是睡得很死,屋子裏響起鼾聲。
先前那名鬚髮都是銀色的老人又到了余左池的屋子裏,他顯是一夜未睡,神情略微有些憔悴。
余左池卻是一臉倦意,他的倦意來自於還未睡夠。
「現在不是我們的事情,是來的人太多。」
這名老人看着余左池,道:「你說要讓顧離人休息足夠,我才不去找他,但現在時候差不多了,外面幾位將軍已經連續遣人來催促快結束此事,否則他們大軍又要行軍佈防,你也應該明白勞師動眾會損耗多少人力物力。」
余左池端着一盆清水洗了把臉,他露出尷尬的笑容。
這道理他當然懂,只是說了是今天,一般開山門收徒或者哪怕公佈消息,也至少到太陽高升,接近正午時分。
哪裏有着這東方才露魚肚白,就來催促的?
哪裏還差這一兩個時辰。
他抹了把臉,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叫顧離人。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糾結就消失了。
因為某人醒了過來。
某人已經醒了。
他的精氣神應該完美至極。
這一剎那,整個巴山之中的樹葉都動了。
就如有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之間,便捲動着所有的新鮮空氣朝着他的所在流動。
樹葉尖上一顆顆晶瑩的露珠全部被拉成了晶瑩的劍形,朝着那處傾倒。
如同萬劍在朝着那人朝拜。
整個巴山劍場醒了。
沒有人覺得顧離人刻意或者浮誇。
因為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