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
俞膳口中噴出的飛針射在王驚夢身後不遠處的一根立柱上,這根飛針深深的沒入了木柱之中。
鮮血從俞膳的眼眶之中不斷往外流淌。
他的半邊臉龐被鮮血覆蓋。
粘稠的鮮血順着他的脖頸繼續往下流淌,但俞膳的身體卻保持絕對靜止般一動不動。
「為什麼?」
他用那隻完好的右眼看着王驚夢,突然打破了這種靜止。
在他出聲的剎那,他的這隻完好的右眼也驟然被無數血線充斥,似乎在下一刻,這隻眼睛也要爆裂開來。
林煮酒的身體略微繃緊。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俞膳,整個身體就像是一隻隨時要發力的豹子。
在他以往的修行之中,他遭遇過許多像俞膳這種修行者,以他的經驗而言,只要這種刺客還有一口氣,那就始終是危險的。
而且越是在生命即將終結時,他們往往還會施展出最後的手段。
按戰鬥的結果而言,王驚夢已經大獲全勝,但這並非比劍,而是殺人,他擔心王驚夢在此時有所鬆懈,反而丟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他擔心的最後殺招沒有出現。
王驚夢只是平靜的看着俞膳,他手中的劍已經歸鞘,但即便他只是靜靜的站立在那個木盆之中,即便水從雨蓬布下沁出,覆蓋過他的腳面,他此時給人的姿態也是無懈可擊。
誰都覺得若是有厲害的殺招出現,他的劍一定會出現在最為合適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只是因為方才那一戰,王驚夢已經給了他們所有人這樣的信心。
「什麼為什麼?」王驚夢看着俞膳,問道。
「按理而言,你對我不了解。」俞膳完好的右眼也終於裂了開來,鮮血和眼瞳碎裂的液體混雜在一起,鋪滿了他另外半邊臉龐,他厲笑起來,「按理而言,沒有任何長陵的修行者對我了解,那你為何能夠精準的計算我的每一擊,為什麼你似乎對我無比熟悉,似乎能夠預知到我的每一擊一樣。」
王驚夢看着這人淌血的眼眶,確定自己的那一劍已經對他造成了足夠致命的傷勢,但
聽着對方的話語,他也知道對方在臨死之前,還是發出了最為陰險的一擊。
他和巴山劍場真正進入長陵時,便是因為陰謀,他和巴山劍場的人要用手中的劍讓長陵的人覺得何為光榮,何為可恥,讓長陵乃至大秦王朝的所有人以悍勇為榮,以追求正義和公平為榮,以陰謀為恥,以怯弱退縮為恥。
而對方強撐着不死說出的這些話,無形之中便是在指控他之所以能夠如此輕易的戰勝他,殺死他,純粹是因為陰謀。
對方隱隱指出,王驚夢能夠戰勝他,只是因為對他的出手和戰法太過熟悉,恐怕是有人暗中出賣了他。
但這當然不是事實。
所以王驚夢平靜的出聲。
「你說的不錯,整個長陵,沒有人了解你的師承和成為殺人者之前的過往,沒有人熟悉你的手段。」
他看着俞膳,緩慢而清晰的說道:「你之所以如此敗在我手中,是因為你覺得任何陰險埋伏沒有痕跡,然而事實上任何的陰險埋伏,自然有着可以捕捉的痕跡。」
俞膳沒有出聲。
他已經沒有出聲的力氣。
他只能堅持着不死,堅持着聽完王驚夢所說的話。
他的那些誅心之語就像是已經射出,飛在空中的箭,他當然很想看到這一箭最終墜落時的樣子。
「從我踏入魚市時開始,你的上半身氣機始終靈動,但你的下半身卻始終不動。」王驚夢緩緩的說道:「你的雙腳甚至沒有移動任何的一寸,你一直在極為耐心而緩慢的朝着你腳下的縫隙里灌輸着真元。這種細微的真元流淌,只可能控制十分陰險的飛劍,不可能控制那雜物之中飛出的鐵劍。」
「所以你那鐵劍的霹靂一擊,只來自於你出手時,真元朝着空間的瞬間釋放和感召,但它沒有後繼之力,沒有變化。你真正的殺招,便只可能來自於你腳下不斷輸送的真元,來自於早已被你隱藏在這磚石縫隙里,血水之中的這柄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