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之中又有酒香。
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看到那名女子安靜的舉起一個白玉瓶,似乎將一些藥液融入酒中,然後又將這個白玉瓶在手中慢慢晃動。
陽光初時顯得有些刺眼,但等到他慢慢適應,卻發覺這陽光並不濃烈,應該還只是清晨。
這名女子分外細緻和安靜的搖晃着白玉瓶,時間在這個時候似乎凝滯。
當藥香和酒香不斷湧入自己的鼻腔時,王驚夢的唇齒之間似乎也湧起了某種藥酒的味道,接着他更加清晰的感到了自己內腑和經絡之中那種火燙的味道,他心中便隱約可以確定,他的醒來和這名女子此時手中白玉瓶中搖晃的藥液有關。
他沉默了片刻,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算是提醒這名女子他已經醒來。
當這名女子轉身的剎那,他緩緩的抬起身來,然後問道:「你是?」
「你醒的比我想像的要快一些。」
鄭袖看着在床榻上艱難而緩慢的挪動着身體的王驚夢,微微的笑了笑,「我是鄭袖,膠東郡鄭袖。」
不知為何,當聽到她的名字的剎那,王驚夢反而覺得釋然。
有關這名女子的傳聞已經很多,看着她的眉眼,他莫名覺得,這似乎才是她應該具有的模樣。
美麗,無畏,似乎敢於挑戰長陵任何的對手。
這種感覺,似乎和他自己有些相像。
他看着她和她手中的玉瓶,體內的一些變化,讓他很清楚,對方手中的這瓶東西,不只是價值連城那麼簡單。
但他卻沒有致謝,而是在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之後,輕聲問道:「為什麼?」
「你們和我,很有可能有同樣的敵人。」
鄭袖走到他的身前,將手中的白玉瓶放在了他床前的桌上,然後安靜的坐了下來,接着說道:「能夠設局殺死顧離人的,只有可能是那幾家。」
王驚夢看着她,說道:「敵人的敵人,也未必一定會是朋友。」
「戒備心太強,過於世故老成。」
鄭袖的面色沒有改變,她只是認真的看着他有些蒼白的面容,道:「你明明是個很年輕的修行者,何以至此?」
王驚夢也並沒有生氣,他認真的想了想這個問題,道:「很多年前我就一個人為生,要和那些獵戶、商人周旋,也不是那麼簡單。」
鄭袖點了點頭,她微微垂下頭,想了想,說道:「我和你有共同的想法,我幫你療傷,然後我在這裏等着見鍾家那三公子。」」
王驚夢看着她美麗至極的眉眼,他很驚訝對方能夠直接猜出自己的心裏所想。
「你真的很聰明。」他忍不住輕聲說道。
「你也一樣。」
鄭袖說道:「我若不聰明,就不會被派到長陵來。」
王驚夢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句話,但他看了一眼外面一片安靜的小院,道:「只是我受傷太重,鍾家三公子卻未必還會來。」
「若真是如此,那便說明贏武也不足謀之。」
鄭袖微微的笑了笑,道:「那你可能也要改變一下想法。」
王驚夢想了想,然後認真問道:「他會知道你來這裏嗎?」
「我並沒有讓外人知道我在這裏。」
鄭袖搖了搖頭,也看向窗外寂靜的小院,她的目光落向院門外幽靜的小道,說道:「和你所想的一樣,若是讓他知道了我在這裏,那他就一定會來。現在他們並不知道我在這裏,不知道你傷勢到底如何,來不來,便只看他們自己所想。」
王驚夢沒有再說話。
除了在長陵第一次比劍時,他說了些話之外,其餘時候便很少說話。
很多人都清楚他來長陵當然是要找出殺死他師尊的兇手,只是很少有人猜得出他和林煮酒的真正想法。
只是鄭袖卻很輕易的猜出來了。
能夠殺死顧離人的,自然便是那些權勢滔天的存在,而在大秦,在長陵,能夠有機會凌駕於那些人之上的,便只有皇族。
但他的這個想法,的確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地方,那就是,若是選擇了贏武,那贏武是否靠得住,是否可以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