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劉福沒去九龍警署,而是直接從家裏出門,讓司機拉着自己趕奔油麻地。
到了油麻地警署,理都沒理會警署里其他警員諂媚的奉承,劉福面帶怒氣來到探長辦公室前,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
「福爺……」
辦公室里,面容憔悴的黎民佑從椅子上站起來,見到劉福後剛開口招呼一句,劉福橫眉瞪眼,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
啪!
別看劉福已經年近五十,但手上的力氣卻絲毫不減當年,一巴掌下去黎民佑整個人被扇得一個趔趄,鼻血長流。
「黎民佑!我叼你祖宗十八代!你仲講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劉福臉色鐵青,指着黎民佑破口大罵,接着從懷裏取出癩痢偉的供詞,用力摔在黎民佑臉上,「叼你娘!如果因為這件事影響到我今次競選,不用潮州幫找上門,我先拉你全家去餵魚!」
呂樂昨晚把癩痢偉的供詞送到劉福手裏的時候,劉福恨不得直接找到黎民佑一槍斃了他,就算過了一夜依舊心火難平,所以才天剛亮就來到油麻地警署。
誰不知道黎民佑是他劉福一手捧出來的?現在這種關頭被爆出黎民佑安排刀手去殺劉昌華,是人都會往劉福身上猜想,認為他才是真正的幕後主謀。
辦公室外,一眾警員站在過道,臉上的表情不一,紛紛支着耳朵偷聽屋子裏的動靜。
劉福擰着眉毛走到辦公室外,怒道:「不用做事啊?統統給我滾!」
等到過道里的警員作鳥獸散後,劉福重新走進辦公室,把門重重地摔上,盯着臉色慘白的黎民佑,拳頭捏的咯咯作響:「你個撲街!如果不是從同一個鎮子裏走出來,有同鄉之情,我昨晚就已經幹掉你!」
黎民佑揩了一把鼻血,見事情已經徹底敗露,再也不敢嘴硬,低頭道:「福爺,我也是想讓你少一個競爭對手,才擅作主張,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
劉福怒極反笑:「為了我?你當你阿爸三歲細路仔啊?劉昌華如果掛掉,我和李就勝總有一個會讓出位置,到時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上位,分管九龍或者是港島,買兇殺人的事也只會扣在我和李就勝頭上,好一把如意算盤。」
劉福能做到九龍區探長,當然不會被黎民佑糊弄住,昨晚得到呂樂的消息他就已經猜透了黎民佑的心思,這時候直接戳破黎民佑的連篇鬼話。
被揭穿心思的黎民佑臉色變了幾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當腳走,爬到劉福面前,磕頭如搗蒜:「福爺!福爺!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竅,我不是人!求求福爺你念在我哋都是寮步鎮走出來的同鄉,救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劉福眼中露出鄙夷之色,一腳將他踢開,冷笑道:「你他老母連我都敢坑,仲想讓我救你?姚木已經知道這件事,我幫你收屍都算我夠慈悲!」
關乎到身家性命,黎民佑哪裏還顧得上尊嚴,被劉福一腳踢開後又再度爬到他腳邊,涕泗橫流:「福爺,你和姚木這麼多年交情,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給你面子,我求你救我這一次,我真的不想死啊!」
見劉福不為所動,黎民佑咬了咬牙,再度開口:「我拿三十……不,四十萬出來,只求福爺你在姚木面前開一句口,給條活路我行。」
他加入警隊十五年,從當時最底層的信差一職做起,這些年所有財產加起來也不過四十多萬,等於是用全部身家換一條命。
劉福只提到姚木知道了這件事,卻沒有說英國警司也已經知情,黎民佑心裏明白,只要姚木開口不追究,這件事就可以壓下來,劉昌華所屬的潮州幫也不會再找自己麻煩。
錢沒有了可以再賺,但是命就只有一條,孰輕孰重根本不用考慮。
「四十萬,在油麻地這種蛋散環頭都能貪這麼多,你都算有本事。」劉福冷笑一聲,微微閉上眼,腦海中卻回想起昨晚去見姚木時的場景。
事實上,知道自己手下人搞出這麼大的事以後,劉福一整晚都沒有合眼。看完呂樂送來癩痢偉的供詞,劉福第一時間就想到去姚木那裏澄清,連夜抵達姚木的別墅,先是撇清自己和這件事的干係,緊接着兩人又就如何處置黎民佑一事討論一番。
劉福並非全然不顧同鄉之情,他在姚木那裏也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