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哥一直都想來看看你,看看毛毛。可部隊裏事情多,他遲遲抽不開身。這次知道我要來騎龍坡,特意讓我過來探望你們。他不放心你!」她重點強調着。
肖傾野臉上神情變幻莫名。
既喜、又悲,既歡愉、又感傷,百味雜陳。
上一次她和肖凌飛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好像還是阿飛要去參軍,特意趕來告訴她。卻正巧遇到自己早產下毛毛,還狠狠揍了向紅一頓替自己出氣,並讓他寫下了保證書。
不過很可惜!
阿飛去了部隊一走就是幾年,向紅一開始還懼怕阿飛對她百般討好。
可隨着時間推移,見阿飛再沒出現,他就越發變本加厲……
「我,很好。」
最終,她笑着和她說道。
眼底卻有淚意聚集,多久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了?
好?
這樣過日子也叫好?
蘇昕棠不敢苟同,卻沒有多說什麼。
回頭借着搬開碗櫃的機會,肖傾野飛快眨去了眼底地淚意。忙從牆壁夾縫裏,掏出一隻米口袋,小心翼翼的從裏面倒了一小捧白面來,才收好米口袋,又小心翼翼的把碗櫃放回原位。
對上蘇昕棠看來的眼神有些飄忽:「防小偷,家裏有點東西就藏不住……」
是防向紅拿去賭吧?
肖傾野做家務活很麻利,就一小捧白面,她搓成麵團,又指揮向毛毛去割了些韭菜回來,打算做韭菜餅。
地里種出來的稻穀大都上繳了國家,剩下的分到每家每戶頭上也不多,多數時候,地里出什麼嘴裏就吃什麼。富裕人家才有玉米紅薯存留,若每天都能吃上玉米紅薯粥,那肯定是村裏的「富戶」。
為避免尷尬,蘇昕棠把話題轉到向毛毛身上:「剛才我來時,看見毛毛在外面放牛,下那麼大的雨還讓他出門。小孩子身體差,要是凍病了,你不得心疼死啊?」
她可沒有忘記,上輩子向毛毛會發燒,據說就是淋了雨着了涼,燒了幾天一直忍着,直到暈倒在家才被肖傾野發現……最終燒壞了腦袋變成傻子。
「這孩子,我出門時都告訴他在家等我。真是……」
肖傾野臉色都變了。
這些年她和毛毛相依為命,日子雖難過,可一看見毛毛,她就覺得生活有盼頭,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
擔心毛毛真的感染風寒,她顧不得做飯,忙熬了一碗薑茶。等向毛毛割了韭菜回來,就被她扯着耳朵灌了一碗。
「媽,輕點,輕點兒!耳朵,耳朵哎喲,疼……」
小毛猴扯着嗓子叫疼,卻不敢反抗,乖乖把那碗薑茶喝掉了。
「這孩子,就是太皮實。」
肖傾野呵呵笑,又支使向毛毛去支桌椅。
今天的主菜是剛剛捕獲的小魚小蝦,小魚做了鮮魚湯,而小蝦則用辣子炒了直接裝盤上桌。
蘇昕棠看着她大顯身手。
「男孩子嘛,就是要皮實一些才好。可不能向養女孩子一樣養嬌氣了。上不得山下不了地,將來長大了娶媳婦,不得還要你辛苦?」
「那是,我就盼着他將來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說起向毛毛來,肖傾野眉眼的疏散開了。
她又取出一些好像樹皮一樣的東西,加了些高粱面和野菜進去反覆挼搓。
見蘇昕棠盯着看,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怕是沒見過,這是榆樹皮,摻雜些高粱面和野菜一起吃,口感好,味道也很不錯。」
蘇昕棠知道肖傾野過得苦,卻沒想到,她過得這樣苦。真的難以想像,那麼多年她都是怎麼挺過來的。當下吐了吐小舌頭:「我還以為你用榆樹皮砸澄面吃。」
「這麼金貴的東西,怎麼能那麼浪費!」
肖傾野說得直白。
災荒年時,只要是能果腹的東西人們都吃,如谷糠,雜草,野菜,觀音土,但都難以下咽。榆樹皮很滑溜,口感好,有粘性,摻些別的能吃的東西進去,搓成團,吃起來好吞咽。
最關鍵的是,很多東西吃完後大便乾燥,好吃不好屙。很多人屙不下來,活活疼死、脹死。
而榆樹皮潤腸,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