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與龔滿學互相啟發互相交流的論道之時,李俠客便已經感應到了龔滿學聲音中所蘊含的強烈殺意。
相比李俠客馬踏天下,順昌逆亡的霸王殺氣,龔滿學聲音中所蘊含殺意則更為純粹,他的聲音就像是一道光,陽光出現之後,任何陰暗的負面的的東西,都要在光芒的照耀下灰飛煙滅,陰影必須消散,冰山也得消融,白帝城內所有與儒家浩然正氣起衝突的氣息,全都在龔滿學的聲音中一句句的被削弱,直至消散的無形無蹤,而每消散一股氣息,那就代表着一個人生命的結束。
龔滿學這開講傳法,一講就是兩個時辰,在講道之中,李俠客的精神與龔滿學的聲音產生了很奇妙的共鳴,整個人的精神抽離了軀體,順着龔滿學的聲音籠罩了整個白帝城,子在他的精神感應之中,整個白帝城中,潛伏着一股股陰寒詭異的氣息,每一股氣息都如同黑夜中的燈籠一般醒目,與龔滿學的氣息毫不相容,便如水火一般。
而在這龔滿學的音殺誅心之言裏,這些「燈籠」相繼熄滅,直到最後一盞「燈籠」熄滅,龔滿學恰好將停住不講。
李俠客當時沉浸在悟道開悟的奇狀態中,並不曾感覺有什麼不對,也沒有產生好奇的心思,他當時只是一個「觀眾」而已,如今神智回到現實,一切都恢復過來之後,才反應過來龔滿學到底在講道之時都做了什麼,一霎時,後頸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他自認自己也是心狠手辣的鐵血漢子,算得上乾脆利落之人,可是跟龔滿學這種音殺全城的手段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差了對方不知凡幾。
「這龔滿學平素笑眯眯的,一臉的人畜無害,沒想到動起手來比誰都狠!儒門弟子都是這等狠人麼?惹不起,惹不起!」
李俠客心中震驚不已,自然而然的便問了出來:「龔兄,這城內身死之人,都是什麼來頭?」
龔滿學將手中的黃玉一般的戒尺在手心裏輕輕打了兩下,發出清脆的響聲,笑道:「看其氣息,應該是魔門弟子居多,也有可能還有別的邪惡之徒。李兄,這一次,你我論道,清空滿城宵小之徒,我白帝城足可以保持三十年的安寧了!」
李俠客心道:「關我什麼事?這人是你殺的,與我何干?」
便見龔滿學一路向城主府外走去:「老朽身為白帝城一城之主,從未以武力顯人,治理地方,與個人修為沒有半點關係,一旦需要顯露個人武力才能確保城內安寧的話,那麼天下真的距離大亂不遠了!」
李俠客道:「不錯!為政之人,管理地方,要的是策略手段,而不是修為高低,若是連一城之主都要光膀子上陣,那就說明這個城池也已經到了最為緊迫的關頭了,即便是消除了滿城隱患,也不值得高興!」
兩人邊說邊走,走到府門口時,便見大門口站了好大一批人,為首的一名身穿盔甲的軍漢見到龔滿學後,單膝跪地,道:「大人,城中死了好多人,如今人心惶惶,亂成一團,卑職不知如何處置,還請大人明示!」
龔滿學淡淡道:「近十多年間,白帝城有多方人馬匯集,其中邪魔外道之輩尤其多,今日我與李兄開講儒門經義,與天地交感,因此鎮殺諸邪,這死去之人,盡皆是魔道一脈,你率領城中官兵,將這些人的屍體好生清掃一遍,告訴城內居民,不要驚慌,如今邪魔已然全滅,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龔滿學身為一城之主,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在整個白帝城內便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此時一聲吩咐,現場大小官員無有不從,又兼他剛才講道傳法,威震白帝城,眾人都對他又驚又怕,哪裏還敢有半點別的心思,當下行禮拜別,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龔滿學吩咐已畢,繼續向前行走,邊走邊對李俠客笑道:「李兄,昔日佛祖成道,有域外天魔作祟,欲要阻他成佛,道祖悟道,天地有感,天血雨,夜鬼哭,天地相阻。魔祖在半天崖成就大自在天魔時,整座半天崖都被魔氣浸染,成了不可名狀之物,山上高天都缺了一塊,因此才叫做半天崖。」
他說話之時,目視前方,手中的戒尺在手中輕輕敲擊,大步前行:「但凡成道之輩,必有劫難相伴。道佛魔三門多有外魔阻道,是為天劫,魔劫,唯獨我儒門子弟成道,卻是以人禍居多。」
說話不急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