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線型軍匕通體黝黑,不反光,血槽很深,刃口透着寒意,埋在地下都沒有一點生鏽的跡象,楊父緬懷的撫摸着這把軍匕,遞給楊正說道:「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會兒你爸二十出頭,拿不出好的聘禮給你阿媽家,深入大山想弄對象牙,野象沒遇上,反倒遇上了一名受傷的軍人。」
「軍人,什麼軍人?」楊正驚訝的追問道。
「不知道,他不願透露,我給他弄了點草藥,陪了他兩天,他傷好後走了,臨走前給了我這個當禮物,看得出來他很重視這把刀,我看他往東走了,說的是國內的話,應該是國內軍人,你拿着,說不定用得上。」楊父鄭重的叮囑道。
楊正接過軍刀打量起來,手柄抓握感很好,手指頭正好卡在微微凹陷的手柄上,每一根手指頭的力量都能夠完全發揮出來,刀柄末端有一個圖案,楊正仔細一看,是個抽象的野獸腦袋,看上去像虎頭。
「時間不早了,快去準備吧,免得他們懷疑。」楊父催促道。
「那你們?」楊正擔憂的說道。
「別說了,孩子,保護好阿妹,好好活着,懂嗎?」楊父認真叮囑道。
楊正很清楚離開會給父母帶來無盡的麻煩,但話已經放出去,不走毒販肯定會懷疑,一家人必死無疑,這次離別,前路兇險,生死難料,再相見遙遙無期,楊正心情沉重,不放心的看着楊父。
楊父理解自己孩子的孝心,將楊正擁在懷裏,拍拍肩膀沉聲說道:「孩子,你能算計毒販,說明有膽有識,已經長大,阿爸可以放心了,記住,到了外面不許亂來,更不能做辱沒祖先的事,無論什麼時候都別忘了你是龍的子孫。」
「阿爸,我記下了。」楊正心情沉重的說道,一行熱淚滾落下來。
「那就好,還記得我給你起名的用意吧?做人要堂堂正正。」楊父叮囑道。
「嗯,我記下了。」楊正趕緊答應道。
「好了,去吧,家裏有阿爸,別擔心。」楊父推開了楊正說道。
楊正別過臉去,任憑熱淚滑落,不敢看楊父一眼,生怕控制不住情緒留下,匆匆進了廚房,用小袋子裝了些食鹽貼身收好,拿起一個一年前用兩張兔子皮換來的打火機,再將那把軍刀用布條包好,貼肉綁在小腿上,放下褲腳遮擋住,拿起旁邊的開山刀,背上弓箭,帶上箭簍匆匆來到阿妹房間。
楊父見楊正有條不紊的收拾必需品,沒有衝動,鬆了口氣,低着頭進了裏屋。
「阿妹?」楊正沉聲喊道,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阿哥,你和阿爸的談話我聽到了,是不是現在走?可我捨不得咱阿爸,阿媽。」阿妹傷心的低聲說道,一行熱淚滑落下來。
「我也捨不得,但必須走,懂嗎?」楊正痛苦的沉聲說道。
「嗯,阿妹不太懂,但阿妹聽阿哥的。」阿妹趕緊說道。
「乖,擦乾眼淚,別讓人看出來,咱們走。」楊正痛苦的提醒道。
阿妹點點頭,趕緊起床,楊正查看了一下後背傷勢,血已經止住,傷口上敷着草藥,用布包紮住了,衣服有些血跡,楊正低聲說道:「阿妹,換件衣服。」
「我可以去看一眼阿媽、阿爸嗎?」阿妹趕緊換衣服,一邊問道。
「不能。」楊正硬着心腸說道,擔心看了就都捨不得走了。
「阿哥,我們還會回來嗎?」阿妹邊穿衣服邊問道。
「會的,我一定會回來幹掉這些畜生,救出阿爸、阿媽和村里人的,我保證。」楊正鄭重的說道,抹掉眼淚,神色變得堅定起來。
「阿哥,到時候我也一定要跟你一起回來救阿爸,阿媽。」阿妹鄭重的說道,擦了擦淚水,繼續說道:「阿哥,咱們走吧。」
兄妹倆沒有再說什麼,一起朝外面走去,出門時忍不住看了眼裏屋,裏屋內,楊父拼命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哭出來,淚流滿面,悲痛萬分,床上,一名婦女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哭成了淚人。
這一別,誰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相見,但為了這唯一的活命機會,楊父和楊母拼命將痛苦深深埋下,默默忍受,哪怕萬千不舍和擔憂,仍不敢哭出聲來,生怕因此拖住孩子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