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黛在遠方連綿不斷。
江水滔滔白浪滾滾,映着天上一輪皎潔的江月。
九洛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八角亭里。而這亭子竟然突兀孤獨的立在江中。恰如一葉孤舟浮蕩在白浪連天中。
「這是哪兒?」九洛看向墨塵。江風拂過他束在額間的抹額,垂在腦後的髮帶與寬大的袍角隨風揚起,令臨江而立的他飄逸出塵,仙姿如畫。
墨塵看着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峽谷,九洛定晴看去心內升起一種澎湃之情。
她的左側前方,一座大山在江水日夜拍打侵蝕下,竟然漸漸被掏空洞穿形成了座拱橋。
江水便在這座拱橋下穿流而過。
她由衷感嘆道:「想不到這江水比那黑熊精的瓜子還要厲害,掏出個心來。」
墨塵聽得一愣,隨即又釋然的勾唇微笑。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當然說不出詩意的話來。
他坐在亭子中間的石凳上,示意九洛也坐下,幽幽問道:「歲月侵蝕下整座山都被江水肆意雕琢,你覺得是江水厲害還是山厲害?」
迎着風,九洛未坐,反而站到了亭子邊:「一時的比較當然是山厲害,往江上一橫便擋住了江水。長久來看,卻是江水厲害,那邊的拱橋不就是例子。」
墨塵點點頭:「所以,做人也要如這江水一般,胸襟廣闊,不拘小節,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強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強,弱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弱。」
他凝視着九洛的背影,希望她能聽懂了他的意思。
九洛在心裏重複了兩遍他的話,若有所悟。猛然回頭:「水火相通是不是?」
她轉的太快,猝不及防,墨塵來不及收回的視線撞進她那雙靈動如水的眼睛裏。
那雙眼睛裏閃着快樂的光芒,她身後的江水滾滾而逝,唯有她眼中的快樂是無法帶走的。
墨塵欣慰。
「你很聰明。」
九洛愣了下,嫣然一笑:「尊上莫不是在誇我?」
墨塵冷哼:「想得美!」
九洛轉過身哈哈大笑,幾尾江魚躍出江面,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她從來就不傻,只是有些事無人教像是被蒙上了雙眼。就像置身迷霧中的旅者,眼睛已經失去了作用,只等一陣狂風,迷霧散去,那雙眼睛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笑過之後,九洛閉目默念法訣,大乘般若在體內順暢運行。她默想着墨塵的那些話,心裏那處昏暗的角落突然劈進了耀眼的光。一切都變得清晰明了。
墨塵望着只隔兩步的女子,身形削瘦,脊背筆直,寬大的衣袍下看似弱若,卻堅毅如鐵。
隨着一聲龍吟,九洛後背一條火龍騰空飛出,在愈暗的江面上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昏黃月光下,火龍氣勢磅礴,緊貼在江面上翻騰,引得江魚躍江查看,卻又在出水的一瞬被條巨龍的氣勢所迫,紛紛一頭扎回江中。
火龍如出籠的神獸在一番貼江嬉戲後咆哮着沖天而起。就在龍身漸遠幾乎無影時,天上突然亮光大放,一朵巨大無比的紅色睡蓮由含苞之姿緩緩綻放,在空中化成妖艷紅蓮。
剎那兒,只有那朵披血紅蓮傲立天地間,映照着波濤江水紅如血染。
墨塵大驚,站起身來想要阻止九洛,卻見天空中的那朵巨大血蓮竟然幻化成無數朵蓮花在空中浮動,飄飛,整個江面及那江面上空,全被業火紅蓮覆蓋。
墨塵眸光冷凝,死死盯着那些妖美紅蓮,一時說不出話來。
第159章 蓮動(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