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小余知道事情緊急,一路上快馬加鞭,太陽落山之時,便到了揚州。
所謂「煙花三月下揚州」,揚州自古便是繁華之地,入夜之後,更是尋花問柳的絕好去處。此刻,萬家燈火,滿樓紅袖招搖,絲竹管樂之中,不知藏着多少紙醉金迷,辛酸悽苦。
祖小余聽着那些妓女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小腹之下頓時升起一股熱流。
他面色一紅,喊了聲「駕」,飛快地奔出了這條長街,路上差點撞到一個藍衣女子。
祖小余停在街角僻靜之處,心道:「龜龜,那些個妓女,可真能叫喚。」他打算等一身情慾消退下去,再前去松泉鏢局。
忽然間,喊聲大作,一家酒樓的門口烏泱泱地圍了一大圈人。
「打死他,打死這狗廚子。」一個華服少年大聲叫罵,手中扇子一揮,身後立刻衝出了十幾個面相兇惡,手有刺青的地痞流氓,圍着坐倒在地的一個人拳打腳踢。
祖小余聽到「廚子」二字,心生好奇,便湊過去看。
許多路人見有熱鬧可瞧,便如蒼蠅聞見污穢一般,迅速地圍了過來,轉眼裏里外外圍了三層,堪稱水泄不通。
幸好祖小余騎在馬上,視野較好,見那被打之人圍着圍裙,手裏還握着鐵勺,果然是個廚子。想來這位廚子廚藝不精,做的菜不合那位公子哥的胃口,以致招來毒打。
一個地痞一拳打在廚子的鼻樑骨上,打得他鼻子歪了半邊,鼻血噴了一地。路人見打得精彩,紛紛拍掌叫好,喝彩聲一時蓋過了廚子的哀嚎。
那些地痞流氓見有人叫好,精神一振,打得更加賣力,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廚子身上。
祖小余想起自己剛剛當廚子時,也曾因廚藝不精遭人毒打,心裏對眼前這位廚子頗為同情,便動了救人的心思,但轉念一想:「芷陽姐特地囑託我不可多事,我這一鬧,豈不耽誤了她的事?」
圍觀的人群里有人認出了那位少年,小聲說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劉公子,他最喜歡別人在他欺負人的時候喝彩,我們喊得賣力些,待會兒肯定能得到不少賞錢。」別人一聽,喜上眉梢,喊得歇斯底里,生怕那位劉公子聽不見。
祖小余心道:「看來這公子哥在揚州城裏頗有名氣,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在揚州人生地不熟,惹惱了這個公子哥,恐怕會招來殺身之禍,還是罷了吧。」
看着那廚子被打得頭破血流,祖小余咬咬牙,掉轉了馬頭。
卻聽那劉公子罵道:「你區區一個廚子,狗一樣的人,竟敢瞪我?給我往死里打!」話音一落,那些個地痞流氓齊齊應了一聲,拳頭打下去的聲音更重更急。
祖小餘一聽便火了:「他奶奶的,這些個公子哥為富不仁,不把我們這些當廚子的當人看,好啊,我祖小余可不能裝作聽不見,非要救救這位同行不可。」當即掉轉馬頭,猛地踢了一下馬肚子,朝人群衝去,口中大喊:「閃開閃開,不怕死的快閃開!」
圍觀的人見一匹馬正朝自己衝來,嚇得四散逃開。那十幾個地痞流氓正彎着腰揍人,來不及跑開,被馬撞翻了七八個。
祖小余握住韁繩,直奔那劉公子而去。
劉公子兀自插着腰,右手握着扇子,指着祖小余罵道:「哪來的刁民,敢來太歲頭上動土!」
祖小余心中暗暗好笑:「此人真是飛揚跋扈慣了,明明大難臨頭,還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罵我。」他雙腿一夾,胯下之馬向前一衝,便將劉公子撞倒在地,馬的後腳踩在他的胸口上,登時踩斷了他三根肋骨。
劉公子疼得錐心刺骨,嗚呼哀嚎,似乎不相信有人真敢在揚州地界冒犯他,大聲叫道:「你竟敢……竟敢!來人啊,給我打!」
兩個手下將他扶到一旁坐着,其餘眾人紛紛去追祖小余。
祖小余聽到那劉公子的慘叫聲,頗為滿意,豪氣頓生,心道:「叫你看不起我們廚子。」見那些地痞無賴追來,迴轉馬頭,便如趙雲於長坂坡七進七出一般,又朝那伙人沖了過去,登時又將他們衝散,撞傷了兩個人。
其中有個眼疾手快的,竟然揪住了馬尾,跟在馬匹後面飛奔。祖小余畢竟騎術有限,不知如何能將他甩下去。另外兩人見狀也衝上來幫忙,三人用力揪着馬尾,將馬硬生生給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