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素來為一個帝國之要塞,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若是邊疆失守,則來犯之敵即可如入無人之境逐鹿中原,故一國之防重在邊防,守衛邊疆之軍隊更是國之利器,北魏軒轅宏圖麾下鐵騎是如此,西楚薛平川麾下將士更是如此,比起西域對北魏虎視眈眈勢同水火,稍有不慎便兩軍交鋒,西楚邊防卻雖無大患卻是麻煩事不斷,西域大軍雖壓境,卻勝在有組織有紀律,兩軍見戰也不過是戰場分生死,在戰場上的敵人雖可怕,但遠遠不及西楚邊境流寇這般神出鬼沒,用以比較的話,這西域雄獅與西楚邊境流寇比起來就差不多是君子與小人的區別,正規軍遠不如流寇來的兇殘,西楚與西夏毗鄰,西夏乃貧瘠之地,有道是窮鄉僻壤出刁民,貧瘠之地出的又何止是刁民,強盜山賊作亂,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邊境人心惶惶,若非有強大如國柱薛平川之薛字軍駐防,西楚邊境恐已是無人之境。
將軍與少年人長路迢迢,一路之上少不了談起邊境之事,薛字軍長年駐守邊境,無數將士一二十載歲月不得回故鄉,皆為了這片人傑地靈土地,更有不少士卒老死病死邊疆,黃沙漫枯骨,寒光照鐵衣,又怎慷慨二字說的盡?
「這天下說我薛平川是西楚大功臣,我薛平川並不答應,唯有戰死老死於這片土地之人才是真英雄,真豪傑,也正是因為這些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我西楚才得以如此鴻運長存。」
「你與我去參軍,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你就已經不再是為自己而活,張明月,你可做好了以身赴死的準備?」
以身赴死,分明有些蕭條之意的四個字,不知怎的少年人竟莫名覺得胸中有火焰熊熊燃燒。
好男兒生來就應該去參軍,好男兒生來就該去打仗。
「唯有踏上這片無數人為之前赴後繼赴黃泉的土地,才能算真正見到了天下英雄。」
兩馬入關,此關成為虎狼關,入目處一片蕭瑟,即便已經有了強大如薛字軍鎮守,邊疆百姓依然人心惶惶,只因邊防戰線太長,薛平川麾下十萬將士很難將這邊境防線填滿,薛字軍每日除去操練防守時間,真正留給吃喝拉撒與休息時間也不過三個時辰而已,匪患無處不在,更是神出鬼沒,邊境防軍以勞待逸乃是兵家大忌,卻也對此毫無辦法,據薛平川所說,此關以前並非名為虎狼關,而是虎牢關,正因為邊防軍如此長年累月不論嚴寒酷暑操練,才將這支軍隊練成了虎狼之師,虎狼關也因此而得名。
關內留下的百姓大多是因為年老不願離開土生土長故土,或是因為想離開卻再也走不動的鰥寡孤獨老人,古人便有言落葉歸根,老不離家更是由此得來。
張明月知曉這守關將士大多脾氣暴躁,更是一言不合就拳腳相加,這在紀律森嚴之軍隊是最忌諱之事,而到了這薛字軍這裏卻隱隱已經成了一種傳統,只因這支軍隊在剛駐紮虎狼關之時發生了不少面對匪患心慈手軟事件,更傳言某次有位新兵耳朵軟聽不得那強盜說什麼自家上有老下有小之言,私自放了那強盜,從而放虎歸山遭來禍患,一營五百人全軍覆沒少有完整之軀,從那時起薛平川便打定了主意要訓練一支沒有人情的軍隊來,唯有冰冷之軍隊方能真正對付這些同樣沒有人性的匪患。
新兵來了,不聽就揍,將士兵揍出憤怒,揍出血性,只需這些憤怒累積到一定程度再將這些年輕的士兵弄去剿匪,所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又豈止是一個成倍增加?殺上兩場活下來就成了老兵,老兵再折磨新來的士兵,如此反覆方能打造出如此一支戰爭機器,說是軍隊,但恐怕和真正虎狼也離差不遠了,這便是西楚邊境與北魏邊境的不同之處,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帶兵之法。
薛字軍,其本質就是一支毫無人性的殺戮之軍。不講任何戰術,沒有任何作戰之陣法,見敵便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張明月從進了這邊關大營時便深深體會到了這裏的規則。
薛字軍駐軍之處在距離虎狼關城鎮二十里之外的山坡上,西楚兩面環山,一面大漠,一面則是茫茫戈壁,虎狼關便就是面朝這戈壁,時值黃昏,紅日低垂,戈壁上少有樹木,夜間與白日裏溫差極大,白日裏穿薄衣,夜晚則需要裹上棉襖方能禦寒,但守關將士卻是一律粗布麻衣,並非西楚沒有足夠錢財為這些士兵配置鐵甲,只因長年累月廝殺,穿上鐵甲這些兵士反倒覺得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