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什麼?人?還是怪物?」
這是名為尼亞奇的強大驅魔者此時的疑惑,他從未想過自己身為驅逐魔物的人類,居然有一天會變成自己最為厭惡的怪物。
本來當在發現自己變成怪物的時候,身為人類的尊嚴與作為驅魔師的榮耀,讓他在第一時間選擇自盡,保留住名為尼亞奇的驅魔師最後的尊嚴。
但是,他發現了一個極度讓人絕望的事情,以他現有的手段,根本就無法完成自殺這件事情,他的生命力,或者說生命狀態,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所能具有的範疇。
「尼亞奇,你又在想着怎麼自殺了?怎麼回事?堂堂大驅魔師居然整天因為自己生命形態這種無聊的問題而苦惱!」
而就在這時,迎着潮濕的海風,一道好像是刀鋒摩擦玻璃的尖銳聲音,在尼亞奇的耳邊響起,其中充滿了嘲諷之意。
坐在沙灘上,眺望藍黑色大海的尼亞奇站起來,看一下這難聽的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他看到了,一個醜陋的人形怪物。
換作是流落到這座不知名的荒島之前,看到這種怪物的時候,身為驅魔師的他,第一時間會想着怎樣以最快最合理,對周邊傷害最小的方式解決這頭怪物。
但是現在,尼亞奇只是搖搖頭,重新坐下來,連半點回應的力氣都欠奉,因為他知道這頭醜陋的人形怪物是由什麼轉化而成的。
那是之前跟他一樣,身為人類的驅魔師,然後跟他同時一同遭遇厄難的倒霉鬼,難兄難弟,他現在的同類。
「怎麼不回答我?你之前可不是這般沒禮貌的。」尼亞奇不回應,反而激起了怪物的興趣,他走到曾經的大驅魔師旁邊,然後坐了下來,打算跟他好好聊聊,幫他舒緩一下心裏壓力,順便也打發一下自己的無聊時光,畢竟這座小島上也沒什麼事情可做。
「我不想再跟你探討『我們是不是人類』這種無聊的問題了。」尼亞奇看了一眼就像是解開了繃帶的木乃伊一樣的人形怪物。
與乾癟的木乃伊不同的是,這頭怪物的雙眼還是跟人類一般鮮活,洋溢着活物才有的生命氣息,這與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異常矛盾,但是卻又詭異莫名的協調。
「我覺得我們很有探討一下的必要,畢竟我們的觀念截然相反,你始終堅持着我們是怪物的想法,還認為我們這種怪物應該自殺。」
「你覺得現在的我們不算是怪物?還能稱得上是人類?」
尼亞奇抬起自己的手掌,讓自己的同伴在暗淡月光的照耀下,看清楚這隻手掌是什麼模樣——乾癟的血肉緊緊的貼合在枯黃的骨骼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活力,反而有着灰黑色的死氣纏繞。
「我們怎麼就不是人類了?你跟我因為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出現過任何思想,記憶上的動搖與改變嗎?你有過啃食人類血肉的衝動嗎?沒有吧!」
眼睛還與身為驅魔師時那般鮮活明亮的怪物站起來,他張開雙臂,做出了擁抱的面前海洋的姿態,
「我們都保留着身為人類,身為驅魔師的一切記憶,我們仍舊就擁有着守衛人類,不被怪物侵蝕的崇高意願,這樣的我們,為何不能稱之為人類?僅僅只是身體上的變化,我們就是怪物了嘛?」
「身體上的變化還不夠嗎?」尼亞奇看着慷慨激昂,情緒變得有些激動的同伴,從沙灘上站起來,
「我們現在這副身軀的詭異,你已經體會到了。我們的確保留了所有的記憶,而且思想也沒有被扭曲,但是你真的能夠保證當我們面對真正人類的時候,我們可以壓過身體之中湧現的嗜血本能。」
「當然可以!」非人的怪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就算身為變成怪物,但我始終是人,在未來,我也將以人類的身份活着,繼續以驅魔師的身份,守衛人類。」
「我們現在的形態,我們的家人朋友都不會再接納我們的,我們將被視作怪物。」眼睛同樣保持着鮮活的尼亞奇仰望晦暗的天空,這才是他真正糾結的事情。
「然後呢?」友人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尼亞奇,「就因為我們的家人,我們的朋友無法接納我們現在的姿態,我們就要自視為怪物,然後自殺嗎?何等的荒謬愚蠢,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以我們現在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