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岳雷騎了一匹,虞豐年在他耳邊囑咐一番,岳雷頻頻點頭,打馬繞道而去。
陳昇騎了另一匹。虞豐年要他帶好兵刃,走在最前面。
虞豐年駕了一輛馬車緊隨其後,車裏坐着暗藏利刃的周晨星。最後面是三名解差駕乘着另一輛馬車。虞豐年叮囑他們:「這一去不是鬧着玩的,各位一定要小心謹慎,按計劃行事。」
囑咐完畢,打馬上路。
十里路架不住走,半個時辰,一線天已近在眼前。
「注意了,前面就是一線天。陳老爺,不可妄動,也不可戀戰。」
「明白!」
「各位差官老爺,不要慌,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按計劃行事就好!」
「明白!」後面的三名解差雖然緊張,到底也是跟着韓世忠見過世面的。
虞豐年又衝車里的周晨星低聲說道:「周小姐,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能否先把司空達幹掉,可全在你這裏。」
「你放心吧!」周晨星早就憋足了勁。當初打入臨安府衙大牢,這個司空達假扮岳飛殺死了不少人,今天到了報仇的時候。司空達,姑奶奶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越往前走,山勢越陡峭,奇峰怪石、張牙舞爪,似乎每一塊石頭都暗藏着殺氣!
路過葫蘆峪,眾人往葫蘆峪中望了望,風吹枯草動,車過山鳥驚。葫蘆嘴靜悄悄,悄無聲息,葫蘆肚幽深深,深藏玄機。虞豐年暗想,「頂不住」「縫不嚴」應該都準備好了吧?
繼續往前走,不遠處便是一線天。
虞豐年提醒大家:「放鬆,別緊張,別往兩邊看,一切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
可是提醒也沒用,這個時候誰能輕鬆?就連虞豐年自己也情不自禁觸摸靴子裏的「墨鋒」。
周晨星將車簾挑開一點,望望兩旁怪石、夾山,又瞅瞅虞豐年,很不屑地問:「喂!你很怕嗎?」
「嗯,怕!難道你不怕?」
「膽小鬼!大丈夫生有命、死有地,有什麼好怕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碗大個疤?你說得輕巧。我活一回容易嗎?還沒結婚呢我!再說了,就算是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你腦袋掉了,誰還會喜歡你?只有好好活在世上,才會有很多人疼你愛你喜歡你。」
虞豐年語氣粗暴,可用詞卻讓周晨星心中一動,她的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麼蠻橫:「……既然你如此貪生怕死,為什麼還要救岳飛家小?」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救,用歷史的眼光看,每個人都各得其所,其實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我若救下岳飛老小,甚至前幾日救下岳飛,算不算逆轉歷史?會不會牽一髮動全身,引發蝴蝶效應,把世界都弄顛倒了?」
「你說什麼?什麼逆轉歷史我聽不懂!」
「……哦……」虞豐年心想,可不是嗎?這些話他怎麼能聽得懂?「這麼說吧,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打算救他們,可在山上一看你急成那個樣子,非要拉傢伙找司空達拼命,真怕你有個閃失!」
「……」周晨星面色一紅:「你竟然……還會關心我?」
「那當然,不關心你關心誰?」
「你為什麼要關心我?你不是還罵我凶嗎?」
「罵你歸罵你,不過後來一想,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千兩銀子跟誰要去?」
「滾!」周晨星緋紅的臉頰頓時爬滿怒色。心說這傢伙就是有病,一會兒說話能把人暖化咯,一會兒能把人氣暈咯……
虞豐年也不在意,嘿嘿直笑,緊張的情緒倒略略緩解。
此時,兩匹馬、兩輛車開進了一線天。剛進一線天!就聽着一聲刺耳的長唿哨:「吁——」
哨聲未落,殺聲四起,從山石後面,大樹上面「噌噌噌噌……」,躥出來二三十人,各拿利刃,氣勢洶洶。光天化日,他們個個身穿一身黑,黑色絹帕罩頭,黑布蒙臉,只露出兩隻眼睛。
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手執長把斬馬刀,刀杆一立,嘎嘎大笑,笑聲極為難聽,像夜貓子叫一樣。
周晨星挑簾一看,當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雖然看不清此人的長相,卻認得他手裏的這把斬馬刀!此人正是秦檜府上的殺手司空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