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顧慮的是苗成梁,他的身份相當於這山寨之上的軍師,心思最為縝密,也最不容易被話語所引導。
在他看來,雖然虞豐年和蔡南成的話各有各的道理,也都有片面之處,但綜合來看,還是虞豐年的觀點更現實一些。
起兵不是過家家,開工沒有回頭箭,腦袋一熱,起兵征伐,多半要大敗虧輸,死無葬身之地。這三江水寨,自己輔佐王世信經營多年,一旦起兵,山寨難保,心有不甘。
苗成梁望望虞豐年,可令他意外的是,虞豐年竟然哈哈大笑,叫起好來:「好!大師兄說得對!聽大師兄一言,才知我烏雲遮陽,看不清形勢!」
虞豐年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令在場的人十分意外,蔡南成更加吃驚,心說這傢伙是根牆頭草嗎,何故風吹兩邊倒?
「五師弟?怎麼,你想通了?也覺得我們應該出兵?」
虞豐年微微一笑:「應該出兵!不過,小弟以水寨大局計,若要萬無一失,須當靜待時機。」
「靜待什麼時機?我看當下出兵就成!為岳少保報仇,宜早不宜遲!」
「大師兄所言不差,但大師兄看看,苗仙長是水寨智囊,腿傷未愈,如何隨軍出征,又如何出謀劃策?再者說,一旦舉兵,臨安必將調動八方援兵,縱然我們順應民心,也必將受到鎮壓。所以,我建議暫且按兵不動,靜待一個時機,如果那個時機來到,要殺秦檜,不費吹灰之力。」
「什麼時機?」眾人都來了精神,眼巴巴地望着虞豐年。
虞豐年說:「等金兵再次南侵,然後出其不意,勤王兵變。」
「什麼?金兵南侵?你瘋了嗎?」
「我沒瘋!如果金兵再次進犯,八字軍便可重整旗鼓,挑起大旗,以勤王的旗號,保衛臨安,對抗金兵。到那時,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大軍就可名正言順進入臨安。諸位請想,一旦我們進了臨安,控制了局勢,要殺秦檜還不是已如反掌嗎?這難道不比血流漂櫓、一路殺到臨安強得多?」
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虞豐年一席話,眾人又動了心。
最捨不得水寨的苗成梁率先響應:「妙極妙極!年兄弟此話有道理!貧道也覺得穩妥起見,水寨應略作等待,更何況貧道身受重傷,有心殺敵,卻無法動身。」
天平再次傾斜,眾人頻頻點頭附和。
王世信歪着腦袋想了半天說:「也好,只是金兵何時來犯?他們若不來呢?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等下去?」
虞豐年心說,何時來犯,沒時候!我對這段歷史最了解,此刻宋金已經簽訂了紹興協議,接下來,南宋割地賠款,金國還要將宋徽宗的靈柩和趙構的生身母親送還,而且接下來要有數十年的和平。
可是話不能這麼說,得編造謊言,能拖一時是一時!殺秦檜的方法有千萬條,拼上所有八字軍起兵造反最不可取,我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們這麼幹!
虞豐年微微一笑:「不瞞各位,我們要等待的時間不會太久,在我推算,少則三個月,長則半年。」
王世信問不解:「你是怎麼推算的?難道你會算卦不成?」
虞豐年說:「我當然不會算卦,但你們都知道,我在趙昚府中當差,而且與趙昚的關係既是君臣,又是朋友。只要了解趙昚的人都知道,他是太祖爺趙匡胤的七世孫,為人與他養父趙構完全不同,與老賊秦檜更不一樣。他是秦檜最怕的人,也是秦檜最恨的人,我們常在一起商議如何對付秦檜,如何能多多幫助忠臣良將,可以說無話不談。
「趙昚曾親口對我言講,皇帝趙構已經與金國達成協議,請他們將老老皇帝趙佶的靈柩、老皇帝趙桓、小皇帝趙構的生身母親韋氏,以及其他被抓去黃龍府的皇子皇孫送還臨安。只要他們到了臨安,金國手中沒有了人質,被欺壓已久的趙構就會召集天下之兵討伐金國。
「各位請想,當下岳少保已亡,韓世忠已老,張俊之流徒有虛名,川陝一帶的吳玠吳璘鞭長莫及,趙構所能依靠的還有誰?我敢保證,宋金戰事一起,趙構一定會想到我們這英勇善戰的八字軍,到那時,我們名正言順,全國響應,起兵勤王,等到了臨安,一切便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好!」王世信一拍桌子,「他奶奶的,既然有如此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