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大葉氏說得對,無論如何,眼下不能得罪白鶴染,得先順着她,同時也利用她,直到把當家主母的位置拿回來,再從長計議。
於是白浩宸道:「我做過錯事,是做過牢房的人,或許從前不能理解二妹妹受過的委屈,但是如今卻是對二妹妹從前的生活感同身受。那些年,她真的是受苦了。」
白興言顯然沒想到大兒子居然有了這麼個話,一時間不明所以,但還是氣惱地冷哼:「不孝之女,受苦也是活該。」白鶴染都氣笑了,「好一個百善孝為先,且不說剛剛軒兒指你同樣不孝順祖母,咱們只說你我之間。既然你知道百善孝為先,那想必也該聽說過養不教父之過。責備兒女的同時你也該多想想,為何別人家的孩子都那麼好,偏偏自己家孩子不行呢?當然,養不教父之過也不能全怪你,因為你根本也沒怎麼養過我,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還沒餓死,還得多虧了那十幾年間,祖母每天都將自己的飯菜省下來一
頓悄悄派人給我送去。也得多謝我那四妹妹隔三差多就到關着我的小院兒里抽打一頓那些以下犯上的奴才。」
她看着白興言,眼中並沒有仇恨,但是那種像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卻讓他更加心涼。「我記得有一回送飯的下人半路遇見了你,你聽說是祖母是在偷着給我送吃的,氣得直接將飯菜全部打翻。不但如此,還派人守在半路,就為了攔截從祖母那邊過來給我送飯的奴才。且在那之後,原本
大廚房那邊給我送的沒幾粒米的稀粥也都變成了餿的。我親愛的父親,就這種父女情,你還跟我談孝道?」一番話,把個白興言說得好生沒臉。這些事他背地裏做過一回事,可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揭穿就又是另一回事。偏偏年紀最小的白浩軒又一了句:「父親怎麼可以這樣,二姐姐可是你親生的女兒呀!
不知道二姐姐什麼地方得罪了父親,還望父親告知,往後咱們也好注意些,以免步了二姐姐的後塵。」
白興言咬着牙斥了句:「胡說!」
紅氏緊跟着就把話給他懟了回來:「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最有數。」「你什麼意思?」白興言總算是找到了突破點,紅氏一說話,他立即就將苗頭指了過去,想藉由跟紅氏吵架把白鶴染這頭給躲過去。他再一次正視白鶴染的戰鬥力,也再一次為自己參與到這場戰鬥中來
而感到懊悔。「紅飄飄,莫要仗着本國公寵你就無法無天。」紅氏翻了個白眼,「你哪是寵我,你那是在寵着我們紅家的銀子。罷了罷了,我也是圖一時口舌之快,今兒沒我什麼事,老爺有什麼話還是得跟二小姐說。哎?今日原本是要說什麼來着?」她問向林氏
,「是要說孝道嗎?」林氏陣陣頭大,她想置身事外,更想藉機撿個便宜,最好這些女人都把白興言給得罪了,這樣一來,後宅里就剩下她一個人最得寵,往後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可紅氏已經把話問到了眼巴前兒,她不
吱聲也不好,於是只好硬着頭皮回了句:「晨昏定省,原本是說晨昏定省。」
紅氏點頭,「哦,那就說回晨昏定省吧,反正孝不孝的在咱們家就是一筆糊塗帳。」白鶴染順着這話往下嘮:「是啊,晨昏定省。既然口口聲聲要弘揚晨昏定省這項美德,那便要做得淋漓盡致才好,否則有做樣子糊弄事兒的嫌疑。」她問小葉氏,「知道晨昏定省到底是什麼意思嗎?那是
侍奉父母的日常禮節,是指早上省視問安,晚間服侍就寢。你就張羅個早起請安就整出這麼大動靜,晚上呢?晚上的戲你準備怎麼唱?」
小葉氏一愣,還有晚上?白鶴染冷哼,「是不是很意外?從前只知道早上要請安,從沒想過晚上也要盡孝這一說?也是,從前你只是個妾,這些事還輪不到你來做,只有正妻才有侍奉老夫人就寢的資格。不過現在好了,現在你
也是主母了,這個盡孝的活兒你可萬萬不能推拒和退縮,否則就是不孝。」
小葉氏被堵到了牆角里,再無路可退,只得咬着牙點頭道:「是我忽略了,多謝二小姐提醒,今後我一定會記得這個規矩,從今日起就會到老夫人跟前盡孝。」
白鶴染點點頭,「很好。那麼接下來,咱們再說說今日你擺這一齣戲的真正目的吧!」聞聽此言,小葉氏心裏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