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變生肘腋
玉皇樓上十二重,一重一個小境界三重一個大境界,分別對應二品,金剛,指玄,天象,到了陸地神仙境,就是山外青山樓外樓,站在樓外看風景。張宗熙在仙人撫頂之時,就知道李驚瀾其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千年雪蓮哪裏只是療傷救命那麼簡單,只是李雲道不願,李驚弦不肯,老窮酸又不能,這才讓好一棵大白菜讓豬拱了。
也就是說李驚瀾身懷寶山不自知,猶如池塘種金蓮,金蓮已種,卻從來沒有人給池塘里注水,李驚瀾年方十五血氣方剛,又在軍中打熬,周身血氣充盈卻誤導引之法,當初老神仙一指,並不是傳說中的灌頂傳功,而是行的龍虎山正宗內功玉皇樓的導引之法,將他體內一百零八竅穴中的氣機牽引,一絲一縷,歸于丹田氣海,給乾涸的池塘注滿水,六百里路,日升月落,雲沉星起,不過是緩緩散盡皮肉之間的血氣,內化於神,便成就了如今金池金蓮生,血,氣,體魄真正的合一,氣行血肉,血貫內外,所謂提氣閉穴體如鋼,呼出龍虎日月長。
市井之中,小宗師境也算一方豪強了,可江湖之上,小宗師境才只是入門,但跨過跨不過這個門檻兒,卻是修行的敲門磚,再就是,怎麼跨,跨怎樣的門檻兒,這都是機緣氣運。
內種金蓮,外築高樓,玄之又玄。
過了襄樊,張寶熙突然停在一個小鎮,也不在道觀里掛單,隨便尋了戶樂善人家就住了下來。然後老道士就躲在屋子裏打起卦來,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李驚瀾的日子就更苦了,不僅要養活自己,還的養活師傅。每日裏餵馬,劈柴,在碼頭上扛活兒,然後換了銅錢,買米,買菜,做飯。就沒有閒着的時候。
李驚瀾除了發狠入了軍營,其實沒受過什麼苦,最苦的時候他還小,那個時候是娘苦,姐姐苦,但是他都看在眼裏了啊!所以他覺得這就是天經地義,這天底下,沒有誰是應該幹嘛不該幹嘛,輪到誰幹嘛,就幹嘛,能幹嘛,就幹嘛!
老秀才不是還有一句話叫:有事,弟子服其勞麼?這就是了。
就這麼過了七八天,老道士終於滿眼通紅的走出屋子,不顧一臉的萎靡,對李驚瀾說了兩個字「馬上上山!」
師徒倆也沒什麼收拾的,說走就走,老道士張寶熙一反前半程慢慢悠悠的樣子,甚至從哪裏弄來兩匹駑馬,一副快馬加鞭的樣子,奔着龍虎山方向就是一通狂奔。
李驚瀾剛開始還覺得應該照顧師傅,畢竟自己在馬隊裏摸爬滾打了兩年,沒想到老道士的馬上功夫居然比自己還捻熟,師徒倆索性拼起馬速來,三天的功夫跑了四百多里,兩匹駑馬,眼見就不成了,這才下馬雇了大車。
一路上老道士憂心忡忡,李驚瀾居然能忍住不問,也讓張寶熙心中大讚。
一路無事,到了龍虎山的腳下,老道士方才長出了一口氣。
龍虎山屬于丹霞地貌,山峰高聳,斷崖陡壁隨處可見,古木參天,蒼松翠杉,間或着小片的黃楊,箭竹。高處雲霧繚繞,紫氣騰騰,間隙中幾道銀白色的清泉,蜿蜒盤旋,果然是天下有名鍾靈神秀的福地洞天。
沿着山道的石階而上,一路鳥語花香,有白猿啼於山澗,黑虎嘯於林深,老道士張寶熙慈目微眯,白眉稍顫,陶醉在這熟悉的氣息中。李驚瀾也不知是在燕子江中鬼門關口一朝悟道,還是接受玉皇樓的傳承之後,被其氣息所感染,一改往日跳脫的性子,默默的跟在老道士身後,腳下暗合玉皇樓樁式,口中一吸四呼,竟是有些自然而然的意思。
轉過半山腰,視線陡然平闊,四十丈左右的平台里,有石柱十數,石柱的正北方有一天然石門,石門上方四個清奇削瘦,仙風道骨的大篆「寶地祖庭」。
老道士凝望着四個大字,眼角竟略略有些濕潤,口中喃喃自語道:「師傅,不孝徒今日終於回來了。」
此時,異變驟生,石門內突然躥出一道身影,電射般向山下掠去,張寶熙也是久別師門,略略有些失神,但畢竟是天下間掰着指頭能數出來的大天象境界,那容有人在師門放肆,大喝一聲:「給我回來!」雙袖一卷,山風龍捲,竟是將那道身影硬生生拉了回來。
回到近前,便顯出此人原來身材魁梧,一身灰布大褂,面色凝重,眉間帶煞,懷中抱着一個粉妝玉琢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