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對外公佈的結果是,赤霄遭遇報復,又不幸地趕上了工地附近山體滑坡,所有人都被深埋於地下。
身邊的人對司延說,或許赤霄是不幸的學生,但司延一定是最幸運的老師。
一中出過了幾個清華北大,但是省狀元卻是第一次。
贏得了名譽,還不用花費一分錢。
多好?
司延一個字都沒聽,渾渾噩噩過了很長時間。
他只記得那一天,他高興地趕回學校,校領導緊急開會,拿了好多個宣傳方案,他的父母也萬萬沒想到赤霄能到這地步。
他們甚至開始慢慢地接受了,認為那孩子可能真的不會是司延的拖累。
他們想了很長時間,認為或許這是上帝公平的『賞賜』,是這些年司延讓他們過得太舒心了,所以才在最後攢出來這麼一個大驚喜給他。
母親說,她仔細想想,做了一下加減法,比起身邊朋友的子女,司延給他們的『大驚喜』也算是差不多了,作為父母,他們永遠不可能拋棄自己的孩子。
作為父母他們想得很多。
可能國內的環境容不下他們的關係,等錢攢夠了,就移民去國外,在外面普普通通的過一生。
她說:「我的孩子這些年都很少讓我操心,從幾歲起就無比懂事,很早就開始守護我了。而如今,也終於到了我來守護你的時候。這個時候全世界都站在你的對面,那我就更應該站在你的身後支持你。」
「作為母親,不過如此而已。」
司延只覺得真的太好了。
美夢成真,上帝把他想要的一切都交在了他手中。
然而,還沒等到他把這可美麗絢爛的水晶球捧到他面前,這鏡花水月的一幕就碎裂了。
這人從他世界裏消失了,消失的徹徹底底,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只有他心臟上空缺的位置能夠證明他是真的來過。
他將對戒重新打造,改成最適合待在無名指的尺寸,守着一個人的承諾,在悲過、痛過、恨過之後,重新面對陽光。
這一生漫長又苦澀,他還是努力地擺陣身姿,優雅笑着往前走。
一年,兩年。
十年,二十年。
四十年,六十年。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
「有些累了。」
他拄着拐杖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手心裏,少年模樣永遠地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紀,而他早就一臉皺紋,兩鬢斑白,早就瞧不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你會嫌棄我嗎。」
不會。
「我來陪你了。」
嗯。
「挺好的。」
哪裏好。
老人眯着一雙渾濁的眼,望向天空。
「我總覺得你一直都在。」
他看不見的地方,少年還是盤腿坐着,表情一如既往的慵懶,學着他的模樣眯眼望向夕陽。
細碎的光輝穿過了他透明的身體,落在身邊人的肩上。
我啊。
本來一直都在。
只是你看不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