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口外一里處,山路狹窄崎嶇,兩側叢林茂密,實為偷襲伏擊的最佳地點,但此時只有趙山崗一人站立於此。在他後方百米處,手持長刀的葉雲押着被五花大綁的呂榮,左側的木輪車上用草蓆墊着一具麻臉賊人的屍體。
另外在三人後方百米之外的叢林中,還埋伏着四十餘名手持大刀弓箭的村漢,但這隻為以防萬一之用,且實際上若前方的趙山崗無法逼退賊人,以他們如此匆忙的防備根本抵禦不住。
夕陽下,趙山崗望着前方山路,在決定參與此次反抗之事時,他並未料到眼下的局面,倒不是他對其中兇險預估不足,而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以身犯險,而歸其原由,人終究還是太容易被環境改變了。
那是細微的,甚至無法察覺的變化,直到當你不知不覺卻接二連三做出曾經牴觸、厭惡甚至難以想像的事情時,才會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已經與曾經不同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人留不住的除了容顏,還有心境。
踏踏踏踏踏——
噠噠噠噠噠——
喧囂瀰漫的塵煙中,冰冷肅殺的氣息席捲而來,趙山崗於山路中間動也不動,淡然地望着前方數十烈騎洶湧而至。
塵煙自山林間消散,一方疑惑於對方為何只一人在此,一方默默看着對方最前面為首的二人,而目光更多的是落向右側那名非常貌美的青衣女子。
「來人可是伏桑山洪大首領與上官二首領?」趙山崗喊道。
洪仁熊怒火衝天地正要開口,旁邊的上官無罪示意他冷靜行事,接着上官無罪觀察了一番兩側叢林,確認此處未有埋伏之後,她看了看對方後方遠處的二人以及木輪車上的屍體,最後目光落回眼前之人身上,「你是何人?」
「我啊,牛窪村的,洪仁豹就是我擒住的。」趙山崗說完這句話,對面數十道冰冷的目光齊齊向他射來,而他視若無睹道,「我們也是沒辦法,但凡你們伏桑山能給村子一點活路,村子也不敢對伏桑山及洪三爺有絲毫不敬。」
「速速放了三弟,否則我立刻血洗村子!」洪仁熊怒道。
趙山崗笑了笑,「洪大首領不必出言威脅亦不必當我等是傻子,我們既然敢起身反抗,便無懼一死,而若這便放了洪三爺,你們豈會放過我們。」
鏜——
洪仁熊踢馬上前,洶湧的怒火噴薄而出,「放人!否者村子雞犬不留!!」
長刀寒光閃閃地架在趙山崗的脖子上,後方葉雲與呂榮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趙山崗卻依舊淡然自若,「洪大首領殺我比踩死只螞蟻還簡單,不過我想提醒洪大首領,你敢殺我,村子就敢殺了洪仁豹。」
洪仁熊雙眼通紅,自打伏桑山立寨以來,還沒人敢如此威脅他。閃閃的長刀在落日下映出斑斕色彩,鮮紅的血順着趙山崗的脖子滴滴流下,空氣壓抑的令人窒息。
「大哥,莫衝動!」
上官無罪開口勸阻,半晌後,雙眼血紅的洪仁熊收回了的長刀。
趙山崗面無表情,心中卻長出了口氣,無分你我,命如草芥,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接近死亡了,而比這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任人魚肉的無助感,只有強者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你們想怎麼樣?」上官無罪開口道。
「一條活路。」趙山崗說。
「好!只要你們放了洪仁豹與山寨其他兄弟,我們伏桑山便對此既往不咎,且以後不再來村子收取平安錢。」上官無罪當即道。
趙山崗看了眼她,笑道,「我自然相信上官二首領,但洪大首領與洪三爺怕是會翻臉不認人吧,屆時村子血流成河誰來替我們主持公道?」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洪仁熊一再壓制着胸中怒火。
「很簡單,我們並不相信你們伏桑山,若讓我們放了洪仁豹,那村子必須要有自我防備的實力。」
「何意?」
趙山崗看了看二人,「五十石米,五十把刀,五十張弓,五百隻箭,二百兩銀子外加十五匹烈馬——換洪仁豹及其餘人。」
「你……」
「大哥!!!」
上官無罪趕忙拉住了怒不可遏的洪仁熊,冷聲道,「若我們不答應呢?」
趙山崗淡淡道,「我們殺了洪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