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澗邊,泉水叮咚,關磨一把撈起一條肥美的斑鯽,喜不自勝。
清水從泉眼中冒出,順流而下,潤澤着這條溪水兩旁的草木,水中亦居住着斑鯽、花豚等依靠天地元氣生存的魚類。
關磨拾起一根象樹枝椏,他將這比一般石塊還堅硬的樹枝穿過斑鯽,找來幾個石塊以及一堆乾枯的葉子。
「鷂子,吐口火。」他對着肩頭上的影鷂說道。
影鷂毫不含糊,一團小火球「噗」地一聲從它尖喙中噴出,落在枯葉之上,燃起一小堆火。
關磨將斑鯽斜插在鬆軟的泥土中,讓火舌舔舐它。
「鷂子,我們在這花果山待了幾日了?」關磨問道。
影鷂依依不捨地看了看那隻斑鯽,撲棱着小翅膀左右飛舞。
「十三日了啊……」關磨低聲說道。隨即,他從懷中摸出一片裹起的荷葉,展開之後,裏面是一些土黃色的粉末。
他將這些粉末灑在斑鯽之上,上下翻轉,發出「滋滋」的聲音。
看着跳動的火焰,關磨恍惚起來……
十日前。
幽冷的洞壁上,每隔兩丈便插着一隻火把,故而洞穴之中並不黑暗,只是有些陰冷潮濕。
自關磨昏迷起,已經過了三日,他依舊雙目緊閉,好在吐息平穩流暢。孫行每日只得採摘一些瓜果,壓榨為汁水,滴入關磨口中。
洞口上方,刻有「水簾洞」三字,此洞被花果山眾多猴類視為聖地,如果能進入關磨其中的壁畫,定能有所突破。
據傳說,當日孫行開山劃地之時,這洞穴便存在,其中的壁畫更是極有可能不屬於這個時代。
因洞中時常有水珠滴下、水柱流轉,竟自然形成很多鍾乳、石台,還有石凳、石桌等物。
孫行當即將此處立為猴王之府,取名「水簾洞」,更在洞外種下數不清的雍桃樹,日日都有鮮桃可吃,從不斷絕。
雍桃樹無視節氣變換,吸入元氣便能開花結果。
孫行摘下兩個雍桃,催發元魄將之擠壓在一起,桃核飛離,桃汁則懸浮在空中。
經過一道水簾,孫行踏着一朵朵石蓮走向洞穴深處。只見關磨正躺在一個泛着寒氣的玉床之上。
玉床如白玉般瑩潤,散發着迷濛白光,其中像是有精乳流動,使人目眩神離。一縷縷氤氳的寒氣遊蕩在玉床表面,簇擁着關磨。
關磨渾身一絲不掛,十一歲的肉殼當得上寶體二字。孫行第一次對其通體摸骨後,嘖嘖稱奇,恨不得將其幾口吞入腹中,那突破之日就指日可待了。
桃汁順着關磨微張的嘴中流入,滋養着他的肉殼。
當日,關磨強行催動太敖元魄,卻落得個全身動彈不得的下場,之後更是一度昏迷不醒,這三日來,都是由孫行照料。
「小師弟啊……你可快醒來吧,你若長睡不醒,日後見了師父,我可該如何啟齒啊。」孫行坐在玉床邊上碎碎念。
關磨突然夢囈道:「別吵,我馬上就起床修煉。」
隨即,他便仰坐而起,不過卻並未睜開雙目。孫行起先還如若未聞,隨後,暴睜雙目,看着仰坐而起的關磨。
孫行握住關磨雙肩,搖晃道:「師弟,快醒醒,你的影鷂要被我吃了!」孫行急中生智,出言恫嚇道。
關磨果真一下睜開雙眸,一把揪住孫行的領口:「誰!誰要吃我的影鷂!」
孫行如釋重負,輕輕拍開關磨的手,說道:「小師弟,你可算醒了!為兄這幾日可焦急得緊啊!」
關磨沉睡了三天,甦醒過來,竟發現自己四肢完好無缺,這一直將視為囊中之物的猴王,也變得對自己客客氣氣,連呼「師弟」。
「你不吃了?」關磨試探地問道。
孫行搖頭擺手:「不吃不吃,我當真有眼無珠,竟沒問清楚你的來歷!若知道你也拜入了華翟門下,我哪裏還會吃你!」
關磨忙道:「你也曾拜入泉音書院?」
孫行點頭,露出追憶的神色:「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師父現在還好麼?」
關磨心下大定,知道現在自己是真的性命無憂了,說道:「他老人家精神矍鑠,把我們這些弟子當作他的孫兒孫女,日日都很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