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江家在老宅擺酒,以賀江老夫人壽辰,老夫人親自拜帖,邀請帝都各大世家與貴商前來小酌。
江老夫人親下的拜帖,名門商界也好、軍界政界也好,自然都要給足了面子。
晚七點,江家老宅外頭,豪車便停到了百米之外。
賓客陸陸續續,來得差不多了,院子裏擺的中式的酒桌,紅漆木,老圓桌,里八桌,外八桌,頗有舊時大宅院的味道。
江老夫人坐左邊第一桌,上方的正中位,陸家沒到,薛家和喬家的長輩坐主賓和副主賓。
江老夫人今日穿了件絳色的旗袍,肩上披了件皮草,花白的發盤得一絲不苟,盡顯威嚴與利索,她側首,低聲問到:「織哥兒呢?」
她身後,江扶汐上前,回道:「他身子不大舒服,說晚些過來。」
江老夫人心生掛念,吩咐道:「你去他屋外候着,仔細些,他身子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就來知會我。」
江扶汐應了一聲『好』,便回了屋裏。
席間,有人笑語:「這是維寧的姑娘吧,出落得越來越好了,要是維寧還在世——」
話還沒說完,被身側的人拉住了。
再看江老夫人,臉上已有不悅。
那開口的賓客才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倒酒賠罪。圈子裏都知道,在江家有兩件事不能提及,老夫人的四女維寧,還有兩家的小公子江織,一個死得稀奇,一個病離奇,是江家的兩大秘聞。
且說說,『身子不大舒服』的江家小公子,正在幹什麼。
屋子裏,燈光昏黃,江織靠在床頭一副黑不溜秋的『辟邪畫』上,正捧着個手機,專心致志地……聊微信。
當然是跟女朋友聊。
第一條語音:「紡寶~」
尾音那是百轉千回,撩得人心發酥。
然而,十秒內,沒有得到回覆。
江織又發了第二天語音:「紡寶。」
這一聲,就沒那麼千嬌百媚了,但還是沒有得到回覆。
第三條語音了:「徐紡。」不是紡寶,是徐紡了。
周徐紡不回。
第四條語音了:「徐紡!」注意,已經有點小脾氣了,不過,不是真兇,用個不太合適的詞,叫奶凶奶凶。
又等了十幾秒,她居然還不回!
江織煩躁了,他每次都是秒回她,她就不能秒回?不在乎他了,不愛他了,不關心不牽掛他了……
第五條語音:「周徐紡!」
連名帶姓地喊女朋友,這是紅色預警。
就在江織快要忍不住恨不得跑到周徐紡家裏逮人的時候,周徐紡終於回復了,一個字:>
就一個字。
江織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了,抓了一把頭髮,把髮型師弄好的造型搞得亂糟糟,他對着手機凶:「為什麼這麼久才回我?」
這不滿,都快要從屏幕里鑽出來了。
周徐紡發來了語音,終於不是一個字了:「我現在不方便看手機。」
行吧,他氣消一點了,語氣就軟一點了:「你在幹嘛?」
周徐紡這次回得很快:「我在爬窗。」
江織:「爬什麼窗?」
江織:「爬誰的窗?」
周徐紡:「你的。」
這條語音里,還聽得到風聲,江織沒聽明白,又聽了一遍。
窗外,突然有人喊:「江織。」
他抬頭,愣住了。
窗前倒掛一坨黑,一隻手拿手機,一隻手左右揮揮,那坨黑晃來晃去:「江織,我在這裏。」
這個小女鬼呀。
江織驚喜有,驚嚇更多,掀了被子被子下床,鞋也也沒穿,跑過去訓她:「不要命了,你趕緊抓着,別摔了。」
她還倒掛着,穩如一塊木頭,頭上不知道包了一塊什麼黑布,兩個眼珠子露得有點滑稽。
&會摔,我腿勾着上面的防盜窗了。」手扒着窗,她把臉往前湊,鼻子卡在了防盜窗縫隙里,更滑稽了,「你先去穿鞋。」
江織沒去,穿鞋襪子踩在暖玉鋪的地板上,推開裏頭的玻璃窗,笑着看倒掛在防盜窗外面的姑娘:「你來見我,是不是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