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李翊?」馮遠冷眼掃過李翊,打斷了他的「安慰」,看向靳爍,說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你知道等你的是什麼?」
靳爍苦笑一聲,說道:「我原本也沒打算能夠活多久。如果我的人生沒有喻瑜,當然也毫無意義。是,像你說的,也許喻瑜比起之前,簡直不像一個人了。可是對我來說,只要她活着,世界才有存在的價值。」
馮遠看了看靳爍,從這個男人篤定的口氣和話語中,他能感覺到,靳爍是個極端的人,對他來說,只要是有價值的事情,他能犧牲一切去實現。
但馮遠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對靳爍品頭論足。就警察這個職業,就正義這個理想而言,馮遠何嘗又不是一樣?對他,對時傾而言,為了實現這個夢,他們犧牲的已經太多太多了。
靳爍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至於刑罰,該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吧,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商量的餘地,就算執行死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你死了,喻瑜可能一輩子要活在愧疚之中,即使她這一輩子只有那麼短暫。」馮遠說道。
「是啊。」靳爍苦笑一聲。「起初我學醫的目的很單純,因此很多人還要笑話我。」
靳爍看了馮遠一眼,似乎是想把壓在肚子裏最深的話吐露出來,他的眼神迷離,臉色枯黃,簡直像生命走到盡頭的老人。
馮遠嘆了口氣,從自己口袋裏取出一盒煙。他凝視着手裏這盒舊包的中華,外形幾乎不成樣子,從裏面抽出一根算得上完好的,塞到了靳爍手裏。
靳爍愣住。
「這是,時……」靳爍凝望手裏的煙,他認得出來,這是時傾留給馮遠的遺物。但他沒敢把這個名字說出來,只是抬起頭,看了看馮遠,這個男人一臉落寞,卻還能強自微笑出來。
「煙總是要抽的,管它是誰的,有什麼意義?」
靳爍愣了愣,苦笑一聲,把煙塞到嘴裏,馮遠蹭開火,給靳爍點上。
靳爍吐出一口煙霧,眼睛發亮。「最初說是為了救人,這種成就感刺激我一路讀了醫科大,我以為我的人生是光鮮亮麗一輩子,直到我遇到喻瑜。」
直到兩人相遇。馮遠垂下腦袋,他的耳邊響起的是靳爍低沉的嗓音,但是
腦海里浮現的卻是時傾與他最初相遇時的情景,陰霾逐漸擴散在他的心裏。
「這丫頭起初是個活潑的苗子,好奇心很重,雖然她沒直接說過,但是這傢伙的求知慾很強,想去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留念。」
靳爍眯起眼,露出舒服的眼神。
「不過老天就是愛捉弄人。越是有這種想法的人,多半也越是遇到挫折,也可能是我背運吧,哈哈。」
靳爍的苦笑很是無奈,這種無奈馮遠能夠理解。
「我遇到她的時候,那種開朗活潑絲,甚至有些暴力的性格,我真的不知道。」靳爍叼住煙頭,揚起腦袋,眼淚順着他的顴骨嘩啦啦地滾了出來。「我真的不知道,這樣一個女孩兒,竟然只有三個月的命她,她知道這一切,還能那樣活着。」
靳爍紅着眼,劉海遮住了她的瞳孔。
「說出,想要帶我去看看巨石陣的喻瑜,說着去澳大利亞藍海灘的小魚兒,到黃石國家公園的規劃,哈哈。」靳爍嘆了口氣,煙頭火熱地燃燒着,他卻沒有再吸一口。
「為什麼要騙我啊……」靳爍腿軟了,他一點點沿着牆背滑了下來,身體裏的氣力也被抽乾,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馮遠蹲下身,看了看靳爍。
兩人都一言不發,直到靳爍手裏的煙點完了一半,他才發問,這次開口,嗓子眼裏滾出的聲音沙啞乾裂。
「小魚兒她……現在還好嗎?」靳爍撣了撣煙灰,低着頭問。
「她現在……」馮遠閉上眼,說道:「接受完筆錄之後我見過她,她說……她要去事務所。」
「事務所?」靳爍顯得有些驚愕,不知道喻瑜為什麼會去那裏。
「事務所。」馮遠說道:「她說,她欠了人好大一個人情,所以去了那裏。具體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她離開的時候,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大概能懂。」
靳爍還想說什麼,馮遠卻補充道:「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