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村會計媳婦孫夢破天荒的請銀杏到自己家裏玩,言語間想讓銀杏勸勸趙萍萍。
趙萍萍前年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的時候可謂是風光無限,可接下來國家就恢復高考,一批又一批的學生考上大學。他們這些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的瞬間成了雞肋,高不成低不就,平時在學校也總被考進去的學生排擠。
這次回家過年,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銀杏的名字,就連去外婆家拜年,都有人向她問起銀杏。趙萍萍從小自傲,回來就給父母放話要退學重新考。
孫夢從小教育幾個姑娘要獨立,要自己有本事,以後才不至於被人看不起。前兩個姑娘都嫁到城裏,不用在農村刨食,這也是她引以為傲的地方。
想不到小姑娘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有主意的不得了,一點都不能比別人差,也不喜別人說。
這次趙萍萍打定主意要退學,急壞了一幹家人。
他們實在想不通,只要再堅持半年就可以畢業,到時候如願直接分配工作,有什麼不好。突然抽風要重新考大學,大學哪有那麼好考的,整個鎮上考上的也就那麼幾個,一個巴掌數得過來。
一家人苦口婆心的勸,威逼利誘軟的硬的都來了一遍,趙萍萍就跟吃了秤砣似的,非退學不可。
孫夢心焦的不行,趙大海一向不管孩子的教育,也不知道怎麼勸,坐在門檻上一根煙一根煙的抽,愁的整張臉都是皺的。
「娃她媽,要不我們去找找銀杏吧,讓她來說。」
孫夢想也沒想的破口大罵,「你安的什麼心,腦殼裏都是水。那個銀杏從小就看不慣我們萍萍,啥都要和她爭。要不是她,萍萍也不至於非要退學不可,考個大學就瑟上天,有什麼了不起,讓她過來豈不是火上澆油。」
悠悠吐出一口煙,趙大海的整張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我們什麼話都說盡了,娃她就是不聽,一家人圍着她團團轉,大過年的不讓人消停。大妮二妮為了她這幾天都沒回去,讓她們回去吧,過年事多,天天呆在娘家人家說閒話。」
孫夢又何嘗不想大妮二妮回去,兩個姑娘都是高嫁,在婆家說話沒底氣,平時還得看婆婆的臉色行事。
實在是萍萍鬧得太離譜,家裏好不容易出個大學生,當時還是托親家幫忙才弄到的名額。她輕輕鬆鬆說不想讀就要退學,想想都要吐血。
「娃她媽,讓銀杏過來勸勸萍萍,她讀過書,能說到點子上,最差也是萍萍不聽勸。她要是非要走那一步不可,我們也沒辦法,反正該試的都試了。」趙大海猛地吸一口煙,眼睛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夢沉默了半天沒有動,別人家過年都歡聲笑語熱熱鬧鬧的,她們家過年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銀杏那娃挺好的,」趙大海猛不丁的冒出一句話,「萍萍性子太硬,不改改,以後肯定吃虧,女孩子太強了不是什麼好事,你私下跟她說說。」
下午的時候,愁的不行的孫夢還是去了銀杏家。
銀杏很不喜孫夢,也不想摻和人家的家事。可孫夢坐在李家不走,話里話外的夸着銀杏,時不時的再提提不省心的趙萍萍。銀杏鬱悶的不行,大過年的跑來訴苦簡直是給人添堵。
最後孫夢還是成功的帶着銀杏去她家「坐坐」。
她們前腳走,崔紅後腳就把李大力和田雙叫到跟前。
開門見山的問,「大力,你對杏兒以後的事有沒有什麼想法?」
被問得滿頭霧水的李大力,「姨,杏兒還有三年才畢業,現在操心是不是太早了。」
田雙以為崔紅說的是人家給銀杏說媒的事情,這幾天來了好幾個媒人,都是給銀杏做媒的,其中有個說的還是市裏面的男孩子。
「姨,都不知道銀杏以後分在哪裏,現在她年紀小,再等幾年,畢業了再考慮個人問題。」
李大力忙不迭的點頭,「杏兒太小了,畢業了再說。」他現在眼光很挑,姑娘考上大學,畢業後國家就分配工作,每個月拿工資,最好是在單位上找一個,或者同學也行。
就知道這對夫妻心粗,注意不到異樣,崔紅不想多廢話,「你們對那個許揚怎麼看的?」
「許揚挺好的一個小伙子,壯實能幹,還是軍人,又懂禮貌……」李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