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言下意識地道「我也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裏,她是一個年輕女將軍,帶着一支軍隊緩救城樓上的一支殘兵弱將,當時,她的軍隊只有四五萬,而敵軍,卻有十多萬。
敵軍的軍旗上,是個「麟」字。
明明是夢,可是她卻記得那麼清楚,清楚到時常出現在眼前。
明明是過去許久的夢,可是現在回想,夢中的細節,夢中人物的表情,她都還記得那麼清楚。
就像她清楚地記得和北辰雲熙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一樣。
她雖然疑惑世間竟然有醒而不忘,經久不忘的夢,卻以為是因為看了明心大師的那幅畫所勾起的情緒。
那場仗,哪怕是她醒來後無數次推演,無數次假設,若真的憑藉四五萬的軍隊,想要衝過十幾萬大軍的陣營之中,支援城中的守軍,都是不可能的。哪所付出極慘重的代價,哪怕這支軍隊的實戰能力超群,也不過能打到城牆腳下而已。
可是,那個敵軍將領,卻把到手的勝利拱手相讓,就此退兵。
哪怕這麼久過去,夢中,那麟軍大旗下,年輕將領的眼神,帶着漫天的悲傷,從夢裏一直延續,以至於連夢境也承受不了,滿溢出了夢外。
麟?麟王的麟?
那那個守城將領又是誰?讓她這般飛蛾撲火不管不顧地千里施援?
還有,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上輩子發生過的事嗎?
北辰雲熙心中一動,忙問道「你做的什麼夢?」
沈珞言想了想,她雖已經確定那個麟字軍旗之下,那眼神悲傷卻無法看清臉容的青年男子是麟王北辰雲熙,然而,她卻不知道那個她奔赴相救的人是誰,更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何況,這終究只是個夢,再是真實,再是難忘,再是不曾消失於記憶,夢還能是真嗎?
她搖頭而笑,笑容中有絲無奈,也有絲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彷徨,道「只是一個夢而已!」
北辰雲熙有些失望,他以為沈珞言記起了上輩子的事,現在看來,根本沒有。他低聲道「你想知道我那個夢是什麼樣的嗎?」
沈珞言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繼續拿起茶碗撇浮葉,道「反正有一個時辰時間,麟王殿下若是覺得悶,想說故事,我當然很樂意。聽故事從來都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北辰雲熙心中苦澀,他的這個故事,並不開心。
可是,他還是要講的。
他也笑了一笑,道「你說的不錯,還有一個時辰時間,這個故事也許不好聽,也許不開心,但終歸是存在的,我就給你講講吧!」
沈珞言指指他面前的茶杯,道「殿下不喝口茶?」
「其實你可以叫我雲熙!」北辰雲熙道。
沈珞言沒有接話,叫什麼都好,只是一個稱謂,她更在意的,是她對一個夢的不安和執著,還有麟王說出的那些話。
如果那個夢是預測?或者,是上輩子發生的事,這是不是都表示,她與麟王北辰雲熙之間,不僅是朋友?
但是,她能千里奔赴,與他為敵,那他們也不是戀人。
北辰雲熙緩緩道「我曾認識一個女子,她非常聰明,非常善良,她從商,白手起家,三年時間,便在京城富商之中佔據一席之地,手握巨資,腰纏萬貫!她從軍,明明是弱質女流之身,卻能帶出一支精兵。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可是她的運氣不太好,她遇上了一個男子,在她最落魄最無奈最狼狽最孤立無援的時候,那個男子帶着目的出現在她的身邊,給予過她最虛假卻讓她以為最真誠的安慰和信任!她愛上那個男子,從此,天下所有的男人,便再不入不得眼。那個男子娶了她,她很快樂很幸福,以為從此,可以過上平靜幸福快樂的生活。」
沈珞言看北辰雲熙,北辰雲熙的目光卻落在茶杯上,聲音還是那樣緩,卻又似乎每說出一個字,都在剜刺着他的心頭肉一般。
她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澀然,聽出了無奈,聽出了苦楚,聽出了痛心,聽出了悲傷。
他口中的那個女子,是她?
不可能,她雖然不算有識人之明,但是,一個人待她真情假意,她會毫無感覺?
是了,如果是最落魄最無奈最狼狽最孤立無援的